晚上住的地方十分简陋,也十分豪华,巨大的洞窟的平地上被铺上了保温的铝箔,七只睡袋联排放着。这就是男女混住的大通铺。
睡袋摆放的顺序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按照性别分开,再按照年龄一字排开,好死不死包黛丽的旁边就是男生组最小的窦珩,虽然他俩中间被用几个背包隔开了,可身边的动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包黛丽已经翻了三次身,窦珩心里清楚,她是睡不惯硬邦邦的石头地。身上本来就瘦,整个后背就屁股上有点儿肉,在平地上一躺下,腰部就快要中空了,侧睡的话则是肩膀和髋骨和地面的抗争,依旧不舒服。
包黛丽最终翻转到面对窦珩的方向,无意识地一睁眼,就对上了窦珩的视线,不觉一惊。
窦珩好像已经看了她很久,下半张脸被放在中间的背包挡住了,只露出了眼睛,因为斜射进来的月光而有些发凉。
包黛丽把脑袋伸出睡袋,用嘴型问道:“你不睡?”
窦珩同样用唇语回答:“你也是?”
包黛丽微微点了点头。
南半球的春天,湿湿的夜晚,气压很低,感觉随时都会落雨。
包黛丽睁着大眼睛,却看不清背光的窦珩的表情,而她的表情则因为顺光在窦珩的眼里异常清晰。
经过一天的“探险”和“劳作”,队员们都非常劳累,周围一直传来一些规律的鼾声,大概是从窦珩背后远处传来的。
包黛丽应该是不喜欢鼾声的,小时候爸爸的鼾声就震耳欲聋,叫人睡不着。
后来长大了都是自己睡,那么偶尔的旁边躺着一个人,也都基本不会打呼。
慢慢的,鼾声变成了两重奏,而后又变成了三重奏,包黛丽止不住偷笑,可眼睛还是不离开窦珩一片漆黑中的脸。
她回想起刚才单独录采访时候说的话,可那都是写场面话,客套用的,现在躺在山洞里,她开始反思了。
今天确实表现不佳,跳水跳的那么难看,又因为爬高鬼喊鬼叫的,一路上被蚊虫骚扰也一惊一乍,就连抓鱼的时候也接连失利,后来还是靠着窦珩才抓了半箩筐的。包黛丽已经可以预见后期会怎么黑她了。
和年轻有朝气又十项全能的柳竹比,她真的有些鸡肋,再加上她的观众缘并没有那么好,这么样下去肯定要被比下去的。节目组会冒那么大风险找了两个女的一起录这种节目,话题度还是必须得给的,比如不和以及矛盾。
她毕竟年长了柳竹好多岁,真有什么事情还是得让让人家,不然也有可能被说不知道什么年龄应该干什么事。
可是是谁规定的三十岁的女人应该怎么样,二十三岁的女人应该怎么样?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她肩膀压得有些疼了,在狭小的睡袋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却忽然听到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从睡袋的束口处传了出来。
晚餐只吃了鱼和螃蟹,虽然在分量不少,但是不抵饱。包黛丽坚持了很久晚上节食,这一回却因为体力消耗太大而破了功。
她肚子饿了叫唤的声音滑出睡袋,在岩壁上打了个转,再环绕立体声地投下,顿时让包黛丽无地自容。
窦珩很不给面子地直接笑出声来,害怕吵醒别人,心有余悸地四处瞥了瞥。
突然包黛丽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对面只露出半张脸的窦珩扭来扭去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忽然他的手就从睡袋里伸了出来,把拉链拉开了一些。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铝纸包装的东西,大手一挥扔到了包黛丽的面前。
包黛丽借着月光一看,居然是一个士力架,还在对她叫嚣着“把它吃掉把它吃掉”。
窦珩朝她扬了扬眉毛,示意她吃掉,包黛丽这才勉为其难地伸手出来撕开包装纸。才咬了一口,早就因为窦珩的体温而融化了的巧克力酱和花生酱就化在了嘴里,甜到发腻。
倏地,窦珩的背后传来一阵声响,江淮翻了个身。包黛丽吓得赶快缩回了睡袋里,闭着眼睛装死。窦珩只觉得好笑,因为包黛丽还咬着半截士力架,即便是躲也不忘食物。
包黛丽良久才又睁开眼睛,发现窦珩已经变成了平躺,看着天顶的岩壁,旁边的江淮也没了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把剩下的半截士力架推进自己的嘴里。
再看看窦珩,月光笼罩,侧面看过去,脸上的汗毛也清晰可见。
周围除了鼾声之外太过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但她断定这是士力架带来的肾上腺素上升以及刚刚被江淮翻身吓到了而导致的心跳过速。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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