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自嘲地笑了笑,“李渊要的不过是幽州而已,我这个光杆总管跑去,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是个异姓王,他可能容忍我吗?”
罗诚还要再说,罗艺却按住了儿子的肩膀,眼睛里充满了对儿子的爱怜,他柔声道:“我哪里也不会去,我会和幽州共存亡,唯有你和信儿我放心不下,你连夜回幽州城,带着弟弟返回老家襄阳,蛰伏不出,等待天下局势快明朗,你们想出仕,想做富家翁,随便你们。”
罗诚坚定地摇了摇头,“孩儿不走,孩儿要陪父亲一起。”
“浑蛋!”
罗艺忽然翻脸,他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怒视他道:“我已近五十岁的人,还有什么可留念,你们是我的血脉,也是罗家的血脉,你们若死了,罗家怎么办?”
“弟弟可以走,但我不走!”罗诚依然坚定地说道。
“你......”罗艺忽然暴怒,一巴掌将儿子打翻,指着他吼道:“逆子,你敢不听我的话吗?”
罗诚在父亲面前跪下,含泪道:“孩儿什么话都可以听父亲的,惟独这件事,恕孩儿不能从命!”
罗艺呆呆地望着儿子,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男人的果敢和担当,半晌,罗艺慨然长叹,“有儿如此,我罗艺还有什么不满足?”……
杨元庆的五万大军并没有撤过涞水,撤到一半时,他便发现了不合常理之事,窦建德为什么不直接进攻易县,易县只有五千隋军守卫,窦建德有十万大军,他完全可以分兵把自己堵在涞水县,然后大举进攻易县,一旦易县被攻破,那么大量的物资将被毁之一旦,就算他的军队能顺利撤回恒山郡,那么这一次河北战役也算是彻底失败。
这是一个重大的缺陷,他不相信窦建德会想不到这一点,跑到涿郡来进攻自己,杨元庆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或许窦建德的真实意图未必是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他为何不进攻易县。
杨元庆大军暂时停留在涞水东岸,距离涿县只有三十里,大军并没有驻营,而在等待主帅杨元庆的命令,而杨元庆则在耐心地等待着斥候的消息。
杨元庆正在大帐内和几名大将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了奔跑声,一名亲兵奔到大帐门口道:“启禀总管,涿县有紧急消息!”
“说!”
杨元庆停住了和将领们的谈话,秦琼和谢映登等人也将注意力转过来,他们同样极为关心窦建德十万大军的情况。
“斥候情报,窦建德大万大军已将涿县团团包围,罗艺已率三万援军抵达涿县,在距离县城十五里之外驻营。”
“他好快的手脚!”
杨元庆微微冷笑了起来,对众人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窦建德不甘心吃干饭,跳出来抢菜了,我估计他也是看中了罗艺的重甲铁骑,想来趁火打劫,当真打的好主意!”
“总管,那我们该怎么办?”
秦琼有些担忧道:“幽州军在涿县城中只有两万人,一旦窦建德大军急攻破城池,五千重甲铁骑真的就归他了。”
杨元庆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思考着对策,窦建德的加入使局势变得非常复杂,现在三方皆为敌人,每一方都想在三方博弈中捞取最大的利益,都希望自己一方成为渔翁,窦建德其实本可以成为最大的渔翁,可是他担心隋军把重甲铁骑夺走,便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反倒让隋军成为了渔翁。
杨元庆现在就在考虑如何当这个渔翁,既不能让窦建德这只‘鹤’把罗艺这只‘蚌’吃掉,也不能出手过早,使鹤飞蚌逃,关键这么把握这个度。
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君廓道:“窦建德会不会既想吃掉五千重甲骑兵,同时又趁幽州空虚的机会,再增兵吞掉幽州?”
旁边谢映登摇了摇头,“幽州未必空虚,我们的军队既然已杀到涿郡,那防御军都陉就没有任何意义,罗艺肯定会调回薛万钧的一万军队回防幽州城,这样幽州城防御就有两万人,以幽州易守难攻的城池,窦建德一时攻不下它。”
杨元庆见秦琼若有所思,便笑问道:“叔宝有什么想法?”
秦琼摇摇头苦笑道:“只是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能不能让罗士信进攻河间郡,逼窦建德撤军。”
其实夺取恒山郡的目的,就是要从侧翼牵制住窦建德的军队北上支援罗艺,秦琼这一说,众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不仅要把窦建德军队逼退,还必须让他掉一地羽毛,博陵郡就作为他给我们的赔偿。”
杨元庆说到这,立刻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返回涿县,距涿县十里外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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