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詹事就是太子詹事崔弘元,太子詹事没什么事情,只是一个闲职,而卢豫是刑部尚书,杨元庆听说他们二人竟同时请了病假,不由冷笑一声,这倒是真的巧了,自己初上朝,他们便生病,这是给谁上眼药呢!
杨元庆yīn沉着脸上了三楼,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官房,记室参军裴青松连忙上前施礼,“参见殿下!”
目前他的记事参军是裴青松和张亮,而以前的记室参军萧琎出任梁郡太守,掌管中原最重要的一个郡,杨元庆点了点头,见张亮的位子空着,便问道:“张参军呢?”
“张参军去兵部取文书了,马上就回来。”
杨元庆点点头,走进了房间,裴青松跟了进来,他神情有点紧张,y言又止,杨元庆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裴青庆指了指屋内案头,“殿下,案上有两本文书,比较重要,殿下先看一看吧!”
他行一礼,退下去了,杨元庆走到桌前坐下,见桌前并排放着两本奏疏,他随手拾起一本,一下子怔住了,这竟然是杨师道的辞职信,他又打开另一本,脸sè顿时变了,这竟然是崔君素的辞职信。
杨元庆昨天听杜如晦说了杨师道有辞职之意,他本想今天和他谈一谈,却没有想到崔君素也要辞职,崔君素跟随他多年,是杨元庆仅次于杜如晦的心腹,他也要辞职,顿时让杨元庆有些着急了。
他打开崔君素的辞职奏疏,开篇便写道:“县令贪赃,罪大恶极,当以国法治之,若法不足以惩其恶,则可严峻刑法,而不可法外惩之;一县小恶,以殿下一国之尊,杀之并无不妥,然若不杀,却可留芳于青史,令后世子孙自jǐng;殿下乃开国之主,当思万世基业,一言一行,皆为世子孙效仿,殿下遵法度,则子孙不敢违,殿下率xìng不羁,则子孙十倍以效之,事无大小,望殿下深思。”
杨元庆叹了口气,又翻开杨师道的奏疏,‘君有君权,相有相权,君王度大事,相国处细微,君王掌天下,相国问百官,一县为恶,当有太守问之,有御史查之,有刑部抓之,有大理审之,有相国判之罪,后上呈君王,可杀可贬,君王自处,此乃朝廷运转之常理。。。。。”
杨元庆合上奏疏,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凝视着远空一朵朵漂浮的白云,崔君素和杨师道的劝说如两记jǐng钟,重重在杨元庆心中敲响。
针对同一件小事,崔君素**度,杨师道说分权,事情虽小,却影响重大。
他杨元庆今天擅杀县令,那百年后,他的子孙就会效仿他杀太守,甚至杀相国,国家法度虚空,则权贵无以束缚,这是国家败亡之根。
杨元庆当然也很清楚隋朝败亡之根,说到底是杨广dú cá所致,权力没有了束缚,就会变得疯狂,这一点他深为了解。
所以他才会致力于君相分权,以相权制衡君权,这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他所创建王朝的长治久安。
崔君素和杨师道这两个忠直之臣,他决不能失去。
这时,裴青松在门外禀报,“殿下,苏相国求见。”
来得正好,杨元庆也正打算找他,便点点头,“命他进来。”
门开了,苏威走了进来,躬身长施一礼,“老臣参见楚王殿下。”
“苏阁老免礼,请坐!”
“谢楚王殿下。”
苏威坐了下来,杨元庆又命茶童上茶,苏威端起茶杯,这才笑道:“听说殿下在高丽干了一票好买卖,令人兴奋啊!”
杨元庆呵呵一笑,“相国说话着实有趣,什么叫干一票好买卖,莫非我们做的是无本买卖?”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这时苏威看见了桌上的两本奏疏,脸上笑容消失了,沉吟片刻,他叹息一声道:“一桩小事却引来紫微阁惊涛骇浪,竟然有四位相国要辞职,让人措手不及,更令人深为叹息。”
“这其实是两件事,我没说错吧!”杨元庆显得很平静,淡淡说道。
“确实是两件事,一件是杨师道和崔君素为殿下擅杀县令而愤怒,另一件事是卢豫和崔弘元对殿下要追查义仓粮而不满,一事为公,让人敬佩,而另一事却为私,令人不齿。”
苏威老jān巨猾,他抓住了这次四相辞职的机会,狠狠踩卢、崔两人,他恨不得直接把这两人罢相。
杨元庆之所以想找苏威,就是想让苏威帮他想一个对付卢崔两人的办法,卢、崔二人敢用辞职来威胁自己,杨元庆极为不满,但杨元庆也知道,他此时还须借名门世家来维持河北的稳定。
他沉思片刻,便道:“此时河北刚定,对河北官场还不能进行大规模清洗,但若听之任之,又会让河北官场的利益纠葛更加根深蒂固,不知苏阁老有没有好的建议,既不用伤筋动骨,又可以梳理河北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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