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该嫁给谁?杨芳馨心中着实烦恼,她想嫁的人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而不想嫁的人却找上门来,前两天她听到一个消息,说回纥使者前来太原求婚,恳娶宗室之女为可敦,她那该死的族兄杨师道便提议把她嫁给回纥,这件事是她听佩华说起,使她心中恨极。
她是不会嫁给回纥,谁敢逼她,她宁可上吊而死,但关键那个人的态度,到现在他居然没有半点表态,使她心中又急又恨,过年也没有了心情。
这时,琴声停止了,杨芳馨叹了口气,她摸着脖子上的一串海明珠项链,这是他从高丽带回来的礼物,名贵异常,可这会儿,她宁可这串海明珠是他送给自己的一支铜钗。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笑,“阿姑,你怎么不弹了?”
这是杨冰的声音,杨芳馨这才看见杨冰站在院子,不知她是几时来,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就仿佛看透了自己心思一般,她脸腾地红了,没好气道:“我自己无聊弹琴,你笑什么?”
“我在笑阿姑高山流水,却少一个钟子期,看阿姑怅然若失的样子,我没有说错吧!”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拧你的嘴!”
杨芳馨又羞又气,跳起来向她奔去,杨冰吓得转头便跑,跑几步却喊道:“阿姑,别闹了,我有正事。”
“你有什么正事,你说!说不出来,我就告诉你爹爹,你喜欢秦家那个二小子。”
“阿姑,你胡说什么。”
杨冰变得扭捏起来,期期艾艾道:“是大娘让你去家庙,叫我来找你。”
杨芳馨一下子愣住了,她忽然一撇嘴道:“我又不是你们家人,叫我去你们家庙做什么?”
杨芳馨最害怕之事,就是杨元庆真的认她做妹妹,把她叫去家庙磕头,把她变成了弘农杨氏,她可不干。
“我不去!”
她转身向自己屋里走去,杨冰却一把拉住她,“阿姑,听大娘的意思,好像是缺个祭司,让你去帮忙。”
杨芳馨停住了脚步,当祭司,这个她还能接受,她转身笑道:“我还真做过祭司,在前年……”
“阿姑,你别啰嗦了,快跟走吧!”杨冰一把拉着她便向家庙跑去……杨元庆的家庙位于东院,占地约一亩,其实就一个小院,分为庙堂和灵堂,庙堂是陈列家谱历史,同时还挂有木雕家规,正北方的墙上挂着一幅杨素的全身画像,这是名画家郑法士所画,是杨素四十岁的画像,画得惟妙惟肖,容貌清雅而不失威仪。
旁边还有一幅稍小的画像,是他父亲杨玄感的画像,杨元庆把他的画像挂上,算是承认了杨玄感为父。
在庙堂前面便是灵堂,摆放着杨素和杨玄感的灵牌,供桌上摆满了各种祭品,几支香已点燃,青烟缭缭绕绕,在灵堂前站满了杨元庆一家人,每个人都身着黑衣祭袍,神情庄严肃穆。
祭司本来是由杨元庆的师娘担任,中元节祭祀时也是她担任祭祀,但今天她却意外病倒了,而婶娘是带发修行的居士,不宜担任祭司,裴敏秋便想到了杨芳馨,她和杨元庆是平辈,可以担任祭司。
祭祀其实就是司仪,也并不在意男女,只在意身份,比如管家下人之类就不能担任,而且主持也很简单,说几句话,引导众人行礼便可。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杨冰穿上祭袍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跟着穿着祭司白袍、头戴紫金冠的杨芳馨,裴敏秋也在旁边跟着她,不时低声对她交代一些基本礼仪。
杨芳馨点点头,“王妃放心吧!我在江都也主持过家祭,应该没有问题。”
杨元庆看了一眼墙角钟漏,肃然道:“时辰已到了,开始吧!”
“咚!”坐在一旁的沈秋娘敲响了钟磬,杨元庆肃然而立,带着家人列队,杨芳馨清了清嗓音,朗声道:“继业三年元日,杨氏元庆携妻儿祭祀父祖,沐浴更衣,心怀虔诚追思先祖,已摆下四时供品,焚香以敬,其时良辰既至,当为礼拜!”
说到这里,她高声喊道:“拜祭先祖,一叩首!”
杨元庆带领家人跪下,恭恭敬敬地向灵牌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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