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凤玖,连凤玖……若说她注定是这场争斗中的一颗棋,那她苏妙弋自己呢?她自己又是谁的棋子?
皇权在上,连她苏妙弋都不免因此而心动,又何况是蛰伏了将近二十年的王爷?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紧握住了拳,隐隐的发出了一记嗤之以鼻的轻笑。如此的感春悲秋,不过是一颗棋子在怜悯另外一颗棋子罢了,她本就自愿做那毫不起眼的垫脚石,所谓王妃,不过就是皇权禁锢下的一个贵仆,有何可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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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黄昏渐沉,连凤玖如约而至。
只见她身着一袭水芙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锦绣三线绣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乌黑如墨的青丝绾成的半碎弯月髻上带着一支梅英采胜簪,淡色的流苏随意落下,和袖口的茉莉相映成趣。
连凤玖这一身打扮不算隆重却胜在玲珑精致,再加上她肤若凝脂、如琬似花,淡雅的粉妆衬得她眉目如画,倒真正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不禁让苏妙弋好声赞叹了几句。
“妹妹今日这身打扮,可真是佳人倾城呢。”
连凤玖鲜少听到这样的赞誉,闻言不免微红了脸道,“姐姐谬赞了。”说着便是从一旁的袭月手中提过了一篮子鲜果道,“虽这些果子看着不怎么起眼,不过却是甜香可口的,给姐姐尝鲜。”
“阿九,你太客气了。”苏妙弋笑着接过了果篮,然后带着连凤玖进了内堂。
这顿晚膳正如苏妙弋所言,不过是最最平常的一席家膳,一桌二人,四菜一汤,苏妙弋又命人上了一壶酒,随即就先举了杯。
连凤玖心有余悸,端着已倒满了酒的杯子道,“幸好姐姐今儿开坛的不是辛香。”说罢便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妙弋被她那一朝被蛇咬的神情逗乐了,一并喝尽了酒以后夹了一筷子的东坡肉放在了连凤玖的碗中,然后道,“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瞧得出,皇宴那日,咱们不过是做了万岁爷和王爷的枪把子,不瞒妹妹,那么没头没脑的猛灌辛香,我也是开天辟地第一回,是以也想找个机会和妹妹道个歉。”
“姐姐酒量是真好。”连凤玖由衷道,“我却是赶鸭子上架的。”
“妹妹酒品也是真的好。”苏妙弋说着又给连凤玖添了一碗热汤,继续道,“俗话说酒品见人品,妹妹磊落坦荡,确是可交心之人呢。”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便渐渐散开了去。席间,连凤玖只觉得苏妙弋心思细腻,待客有道,布菜添酒全由她一人动手,笑语嫣然的模样丝毫不见帝王家的架子,平易近人的很,令她放松了不少。
而苏妙弋却觉连凤玖通晓天文地理、史书异志,却是神奇,忍不住道,“难怪皇上要破格择了你入宫为官,妹妹虽为女儿身,可学识见谛却一点也不比那些朝中臣子差呢。”
“没有没有!”连凤玖闻言吓得径直咽下了刚入口的暖汤,然后搁下勺子道,“若说真才实学,那当今只怕没有人敢和白大人媲美的,我肚子里这些文章,到了白大人跟前可就不够用了,承姐姐夸辞,可我真也不过就是过目……”
但连凤玖话还未说完,脸色却突然变得很糟糕。
苏妙弋正聚精会神的听她闲聊,自然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样,不禁蹙眉道,“妹妹怎么了?是不是酒气上了头?”
可连凤玖却猛的摇起了头,张得大大的嘴却似有异物堵着一般只能发出“呵、啊……唔,开”几声根本听不懂的话。
苏妙弋见状也担心了起来,便是连连站起了身,然后吃力的扶住了一直在大口喘息的连凤玖道,“阿九,你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她喘症犯了!
连凤玖心中一惊,这才有些慌了。方才出门的时候她换了一身平时不太穿的广袖裙衫,然后就把药落在了屋子里,她是到了半路才想起来未将药带在身上的,却也根本没想到竟会在这儿犯了病。
可这会儿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了她已经平静了多日的喘症,因为连凤玖只觉得此时此刻特别的难受。
这是一种似乎无法呼吸的感觉,仿佛她的口、耳、鼻都被打湿了的厚帕子紧紧的捂住了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她想使劲拉住苏妙弋搀扶着自己的手,可她的指尖却完全的使不上劲,连带着呼吸都开始变得短而浅促。
仓皇间,她眼中透出的是苏妙弋惊恐担心的模样,连凤玖的左手覆在胸口,竟感觉自己的心跳似随时都会戛然而止一般。
她心中恐惧骤浮,脑海中却鬼使神差的跃出了白卿那张亘古不变的俊容来。
“阿九,阿九你清醒点,阿九!”
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却模糊的宛若天际飘来似的。
连凤玖只觉得越发的难受,却不由心生惋惜,想着若是以后再也不能与白卿斗嘴了,那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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