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的女子,本来就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想起方才那个俊朗的青年男子好半晌才是透露出了一丝半点景娴的消息,一边用着别有用心,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好似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危险人物,乔子城的心里就颇有些不自在。
跟琛王爷抢人,尤其是心有所属的女人,他自问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想了想,还是走出了书房,忙是招呼了管家,命人打扫府上的客院,等候贵客入住。
暗二返回客栈的时候,萧辰琛正坐在客栈的屋子里处理公务。
桌子的一侧,放了两个锦盒,里头各自有厚厚的一叠已经批示好了的折子,萧辰琛将手中的最后一本折子合上,放入了锦盒里头。
屋子里就瞬间出现了两个身穿灰色劲装的男子,谨慎细致地将锦盒合上,封上蜡泥,用防水的油布在外头包了,迅速地背在了胸口的位置,打了一个结后,对萧辰琛行了一个礼,一个闪身的功夫,两道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只余下了来回抖动,簌簌作响的窗户。
见暗二回来,萧辰琛对他点了点头,“回来了。”
“是。”暗二将自己和乔子城所言所语尽数交代了一番,迟疑了片刻后,还是不敢欺瞒,“主子,这乔子城还向属下询问了王妃。”
顷刻间,几乎是明显的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气压几乎是降到了冰点,空气似乎一下子焦灼住了,暗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听得萧辰琛一字一顿的宛若是砸在了冰面上的声音,“哦,那你是怎么说的。”
这话说的,实在是轻而易举,可听着却是越发叫人觉得是毛骨悚然了起来。
最可恨的是这小子竟然还没有对王妃死心。
萧辰琛的心里头很是不得劲,若非是这个叫乔子城的和娴儿是旧识,否则,就凭他有这样不该有的心思,他都要叫他在这世上白走一遭。
暗九对着暗二挤眉弄眼,想要叫他灵活应变的,熄了王爷的怒气,却是在萧辰琛冰冷的眸光扫到的时候,瞬间也就是焉了。
暗二自然是看见了暗九的暗示,只是他从来不是个会瞎谎的人,当即只能是苦着脸,顶着主子一脸的寒霜,老老实实地答道,“属下告诉乔大人,王爷和王妃感情深厚,过些日子,就是府上的小世子也要出生了。”
怒气好似一下子就被抹平了。
‘王爷和王妃’,听着就是天生一对。
‘小世子’这三个字,想想就觉得分外的喜庆,明明晃晃的昭示着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是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的。
萧辰琛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幼稚的一天,会为了这样的事情争一时长短,可他却是甘之如饴的。
就是内心再狠厉冰冷的男人,心底里总会有一个地方是格外温暖的,而他则是将这个地方,留给了他最珍视的妻子而已。
“恩。”片刻后,萧辰琛矜贵的眸子这才是缓缓地落在了暗二身上,缓缓才是吐出了一句话,“乔子城有什么反应?”明面上好似是一番不在意的模样,可是耳朵却是尖尖地竖着,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实在是重视极了。
暗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按下了心头的笑意,接着回禀道,“乔大人,似乎是很失落。”
这样别捏中带着生动的气息的王爷,好似是从来没有过。或者说,这才是王爷刚硬的外表下强自按压着的性子。叫人觉得整个人也都是软和了起来了。
果然如此。
萧辰琛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刻竟然是觉得有些圆满。
乔子城一直耿耿于怀最先遇上景娴的是他,可是实际上,他比乔子城最早遇见娴儿。甚至娴儿所有的第一次全部都是他的。即便是自己双腿受伤之时,娴儿依然甘愿嫁给了自己,如今甚至还在腹中孕育着两人的骨血。
看,无论到什么时候,一步慢步步错,纵使乔子城再不够甘心,在自己面前,也不过是感情的失败者而已。
萧辰琛已经完全褪去了内心那一点点的恼怒,由此而生的则是冷硬的同情以及抱的美人归的自得。
男人的心,就好似是海底的针,有时候就变化的那样简单。
*
夜色渐深的时候,萧辰琛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入住了【新安县】的县衙。
萧辰琛是独自在书房里接见乔子城的。
乔子城愣愣地看着书房里赫然站立着的那个卓尔不凡的身影,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坐在轮椅中那也是人中龙凤,遮不住其半分的华彩,如今已然康健,更是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清隽的容颜下华光暗绽,举手投足之间王者之气乍现。
这样的男人即便只是身着最是简单的黑色玄装,也遮挡不住眉宇间的森然傲气,合该是叫人顶礼膜拜的。
直到今日,乔子城才发现,自己和眼前的这个男子相差的竟然是那样大,他竟然是如此的出色,出色就将自己和他放在一起,都好似是会亵渎他的尊严。
除了拱手行礼之外,昭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大人请起。”萧辰琛很是满意自己对乔子城造成的气势上的压制,当仁不让地在书房的主位上坐下,身上的气势则越发的外放了些,“乔大人治下有方,是我大焱难得的忠心臣子。”
“王爷过誉了。”乔子城苦笑地看着琛王殿下一副旁若无人,反客为主的模样。想是自己先前脱口而出的问候景娴的话已经被王爷知晓了,心中又是尴尬又是酸涩的,只是默默地站立在一侧,听候吩咐。
是个规矩的人。
萧辰琛点了点头,缓缓地收敛了自己的强势释放的威压,面上带了一些温和之色,“坐下吧,说一说如今江南这一片的情况。”不过是这一照面,他就已经认定了此人的得用了。
说到了正事,乔子城也难得变了脸色,没有推脱就坐了下来,“不知王爷想要了解的是什么方面的?”
萧辰琛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了一道冷凝,“就说说这朝中下拨的钱粮还有各州府府库中本该有存粮的去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后,叫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个江南乱象的背后该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缓缓推动着,朝中所有下拨的钱粮真正落入了百姓手中的实际上还不足二层。
乔子城本就是江南道上的官吏,他总是有手段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江南官场的阴私内幕,若是能够从中透出了三两句出来,总是有一些用处的。
“王爷想来是不知的,如今的江南道早就已经是乱作了一团了。”说着,乔子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地里的稻米还没成熟,就下起了雨。雨水连绵下了数月,江南本就是多水田,时间一久,河床高抬,雨水排泄不通,田地里积水甚是严重。几乎所有的水稻全部都倒伏了。”
“哪里来得及抢收,更何况粮食根本没有成熟。更艰难的是,这些在水中浸泡了的番薯,番豆竟然都发了芽,就是抢收回去,也吃不了了。”
“地里能收的东西全部都收起来了的,可全县那么多人,总是不够吃的。原先城中的府库里面还是有一些米粮的,可是早在月前,知府大人借口府城之中,缺粮少食,原本就不宽裕的仓库中的粮食就已经被运走了大半。事后下官也探访过周边的【永安】,【晋安】两县,这两县也同样是被运走了不少的粮食。”
“下官听闻朝中的钱粮救济早就已经下发下来了,可是实际上,那笔钱粮一进了江南后,就杳无音信了,甚至连半点风声也都听不见了。”
“乌江溃堤后,多少百姓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形势实在是紧迫,为此,下官曾经向上峰上了数道折子,请求早日发粮赈灾,却一一杳无音信。三番两次前往府城求见,可是上峰多方推诿,说是未曾见到那笔粮食。眼下,就是县城中的粮食也都是不多了,再这般下去,迟早会生乱。”
“隐约间,下官也曾听闻上头的消息,说是有贵人从京中来,将那笔钱粮全部都给扣住了。只是这样话,下官虽然年轻,并未融入江南官场,却非全然相信的。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江南的官场官官相护,繁枝错结,绝非寻常人能够轻易撼动的。再者,朝廷赈灾的银粮,这可是涉及到了方方面面,不知牵扯到了多少的大小官吏,即便是有人想要暗中扣下,也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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