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明白,先机已失,即便他只率一万五千人马驻在天狼原上,敌人还是选择停下进兵之脚步,定然不会是敌人真的畏惧于左厢军司,而是在等,等秦人挥兵北进的那一刻。
但他何尝又不是在等,等秦人进兵之势一露,他便可以掌握西夏东南诸部兵马,放开手脚施为,但。。。。。。。到了那个时候,可供他腾挪的余地又能剩几何?
驻足于军营大帐之前,李元翰深深吸了一口天狼原上带着草腥气的温润空气,遥望远方横山黑沉沉的身影,直想纵声长啸,以舒心中郁气。
适时今日,大厦将倾,难道只有他李元翰才有力挽狂澜之心不成?
他李元翰大好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南征北战十数载,却意气难舒至此,难道。。。。。西夏真的要亡了吗?
不详的预感一起,便被他马上抛却,嘴角微微翘起,身子立的笔直,峥嵘孤傲之气尽显。。。。。。。。
这些年来,秦人英雄辈出,拓地千里,可惜,一直未曾用兵于西北,也是李元翰心中一桩憾事,那么此役,便让他李元翰来会上一会秦川豪杰,看是你秦川英雄勇烈,还是我党项男儿刚强。
这般想着,胸中豪情顿起。。。。。。。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良。。。。。。。。。”吟罢,李元翰哈哈大笑,颓意尽去,豪气飞扬。
“大哥,你说的啥?”
李元翰身后,站着的一个身形雄壮,满脸络腮胡子的年轻人见他高兴,不由憨憨的问了一句出来。
李元翰回身,这个粗豪的年轻人,是他的堂弟,勇猛无畏,勇力过人,自小,便对他最是崇敬,大了之后,便跟在了他身边。
当然,最让他喜欢的是,在这个堂弟身上,他可以看见当年表兄的影子,因这些年屡次遇刺,明枪暗箭之下,他也需要这样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
“大哥说的是,只有天下大乱,才能显出咱们的本事,不然的话,要咱们这些带兵之人有何用处?”
年轻人是个直肠子,听的懵懵懂懂,只是惯性的呵呵笑着点头,“大哥是说丰州麟州什么的要是守住了,咱们也就没用了吗?”
李元翰摇头失笑,却是拍了年轻人强壮的肩膀一下,“阿弟说的不错,可敢跟大哥等在这里,与那些草原蛮子好好打上一仗?”
年轻人一听打仗,眼睛便放出异样的光芒,就像是一头野兽闻到了血腥味一样,张开大嘴就笑,“我一定砍下些大个儿的脑袋来给大哥,可惜,那些草原蛮子竟然不敢过来了。。。。。。。一定是怕了大哥。。。。。。不如大哥退后些,诱他们过来?”
浑人混话,李元翰听着却是高兴,这个堂弟心思不太够用,但也正因如此,才全心全意为他所用,更能震慑心怀叵测之徒。
“你就不怕?底下的人说的话我可听说了,草原蛮子兵力不少,咱们才一万五千人,在这里跟草原蛮子打起来,咱们不定就要吃亏呢。”
“他们胆小怕死,我可不怕。。。。。。。。那些草原蛮子来了,一定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好,勇气可嘉,若我党项男儿都像阿弟一般,何愁大业不成?可惜,如今我党项人中,像阿弟这样的勇士太少了些,一个个早没了他们祖上的勇气,不然的话,谁人还敢窥我山河一眼?”
“大哥又不高兴了,阿弟早就说,朝里面的那些废物,连刀子都握不紧,听他们的干嘛?不如杀光了事,推了大哥来做主,岂不痛快?”
李元翰扬了扬眉头,罕见的没有训斥什么,而是回头望向远方,半晌,才又低沉一笑,“这次,若是咱们兄弟活下来,未尝不能试上一试。。。。。。。”
当晚,李元翰修书一封于叔父,信中将丰州,麟州失陷之事,都说了个清楚,而其后,却是言曰延州颇有异动,恐乃秦人出兵之先兆,不得不察之语。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得到延州方向有何动静的消息,而李元翰领兵至今,也一直恪尽职守,不曾逾越半分。
但当此之时,这个谎撒的却好似没有半分顾忌,心态之转变,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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