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苦笑着回答:“我却只感到累——现在做生意可真是累人,苦思冥想推出一个新花样,上午还是最新潮流,下午已经过时了。生意做成这样,真是劳心劳力,苦的很啊。”
时穿坐起身,回答:“可是,世界就是在这样的快节奏下走向进步的。”
黄掌柜轻轻摇了摇头:“我是不指望了,老这样追赶潮流翻新花样,实在是累的慌,所以我听说大郎又想出一招独门生意,真是欣喜若狂……感动啊,总算不用怕别人追赶了。”
时穿咧嘴笑了:“恐怕算不上独门生意……忘了告诉你,我回来的路上,一不留神把配方卖出去六份,所以,现在市面上至少有六个人和我们竞争。”
“这样也好,独门生意不长久,一不留神那就是招灾惹祸的东西。”
“哈哈,虽然不是独门,但黄掌柜你不用愁,这次咱只做两样东西,就做玻璃酒瓶与梳妆镜,玻璃瓶卖给那些酒坊,咱不直接跟顾客见面,想必也引不起别人的觊觎。至于梳妆镜,咱也别做的量大,我打算日产一块,就放在珠宝店里销售,价钱你别卖便宜了,至少要往五百贯说话。
这样的话,作坊年产三百六十块琉璃镜,一年也是十八万贯的生意,十八万贯,不少了。”
黄掌柜笑眯眯的:“十八万贯的生意,加上酒瓶,大约能凑成二十万贯吧,我一间小店,一年能做上二十万贯的买卖,论说也足够了。两样货物能做到二十万贯的出息,放在哪家店铺都值得夸耀,只是,大郎,你刚才说市面上有六家竞争者,他们不会与我们抢生意吧?。”
说话这功夫,墨芍领着几个姐妹,端着算盘笔墨纸砚走了进来,接过黄掌柜的账本开始盘账。如今,香皂雪花膏这点小钱已经不放在时穿眼里,他坐在原地没有起身,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黄掌柜聊着。
不一会,黄娥阴着脸,带这环娘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张红色喜帖,随手递给时穿:“崔庄那位方员外,被哥哥教训了一次后依旧不知道收敛。哥哥,去年你走后,冬天爆发流民大潮,我们乘机雇了千把人手,那方举人也跟我们抢人,雇人的价格总比我们多十个铜板,我们涨他也涨,我们盖大作坊,他也盖。
瞧,如今他跟庄子里的赵家要联姻了,这是给我们的喜帖……方家赵家打算合起来了,可不是一股小势力噢……”
时穿接过喜帖,对黄掌柜说:“三家联合建琉璃坊的事情,我已经跟施衙内打好招呼,以后作坊的工人由他监管,黄家只管进料,你等等,我写下一个方子,你赶紧备药。”
黄掌柜知道时穿有话跟黄娥私密交谈,他起身告辞:“账本就留下了,钱存在我柜上,大郎核对完账目无误,打算什么时候取钱用,只管招呼。”
黄掌柜走后,时穿打开红色喜帖,不怀好意的问:“方举人都四十多岁了,我不信他之前不曾娶妻,这是一份娶妻的帖子,他这是打算娶妻吧?。”
黄娥嘲讽一笑:“他虽然是个举人,可赵家也是良人,怎肯拿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妾。原本嫁作商人做外室,倒也是个出路,但……方举人居然不说娶外室,帖子上说的是‘娶妻’。”
《宋刑统户婚律》规定“良贱不婚”,妾属于贱籍,赵家的女儿如果给人做妾,则意味着他们整家沦入贱籍。这样的贱籍人家,子孙后代不能参加科举人,不能成为良人,也不能从事良人才有资格从事的三十六种职业,只能作为倡优,以自己的笑容娱乐别人。
赵家虽然是农户,可在当地,他们也算是家资雄厚的小地主,无论方举人再怎么显赫,也不至于让赵家拿整个家族的子孙后代的前途做冒险——哪怕赵家嫁出去的是庶女,也是不行的。法律不分嫡女庶女,只认她是赵家人。
宋代是个商业社会,商人经常性两地奔波,因为在外地无人照料,商人常常在外地去一个外室,让外室负责照料当地的生意——这是宋代商人钻了户婚律的漏洞,各地官员对此睁眼闭眼的,都假装不知道。
外室的地位比妾稍高,关起门来可以拿自己做当家主母,生下的子女虽然不进族谱,然而,能娶得起外室的,基本上都小有资财,中产的日子可以保证。基本上,只要不贪图扶正、不贪图登堂入室,老家里装糊涂的正妻也会容许外室保留一些财产养老——毕竟,外室的存在是为了照顾经商在外的主人翁,是为了帮助老爷替家里挣钱。
当然,娶外室也是有规矩的,一般这样婚事,帖子不能用红色,帖子上也含糊其辞,只说办喜事,不说是娶妻还是娶妾——可惜这些规矩都让方举人打破了,他用红色的帖子,明确说明自己是“娶妻”。
时穿想了想,问:“我记得这位方举人原来是苏州来的,如今苏州动乱平息,让人去查一查,看看他以前在苏州是否成婚?”
第249章收个外室还是娶为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