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一停卖关子,果见男子眉间微蹙,不待他开口,茶小二便笑着接道:「客倌要问,刚才还说那轿子里是公孙小姐呢,怎么说她早病死了,是不?奇便奇在后来的事了。这病针药无果,难已回天,公孙夫人肠子都要哭断了,老爷子伤心地无法可想,一急之下连人带尸就往平日虔诚敬拜的月灵庙去,求广寒娘娘大发慈悲救人,还愿的誓可许了不知几桩。不只公孙府上的僕婢们,许多不论得不得助过公孙家的城民们也跟着跪求,那场面要嘛不忍看,看着就令人鼻酸。」说着入戏地叹了口气。
忽听有人说道:「难道眾志成城,公孙小姐就因为这样活转过来了?」
茶小二听这声音不是那男子,转头却见周围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些往来旅客,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全都一脸期盼地等着下文,那茶亭老闆更是精明地亲自招呼几人坐下喝茶听故事。
茶小二看那男子似乎不介意多了几位听眾,笑了笑、清了清喉咙准备接着说下去,离他最近的客人当他口渴,递了杯茶给他,茶小二乐得接过来润了喉,两手一拍续道:
「得啊,就真是这么活转过来了!」他故作神祕:「那时离公孙小姐断气已两天,眾人为她祈生,多是因为可怜公孙老爷夫妇,一旦真见到死人重又活动起来简直吓死人了!哦不,简直吓死活人了,还以为诈尸呢!赶忙叫大夫过来一看,竟然是真的活回来了,这不是神蹟是什么?接着当晚公孙夫人便做梦了,梦见一个美丽女子自称是广寒娘娘,说必须将一个蝶形木饰配戴在公孙姑娘身上才能确保她性命无虞,否则往后还要出岔子。隔日夫人连忙前往月灵庙,果见广寒娘娘神像上戴了一串木刻的蝶形项鍊,庙管事一听是广寒娘娘显灵,二话不说便将木鍊过了香火,卸给了夫人。至今四年,公孙姑娘活得活蹦乱跳,公孙家就佈善佈得更加勤劳了。这事一传百百传千,各位说说,显过灵的庙哪能不旺的?」
一时间惊叹声四起,几个急躁的客人马上付了茶资就往月灵庙去见识,一併瞧瞧那位传说中的公孙小姐。茶小二也不理会,兀自说道:「不过公孙小姐活是活过来了,性子却与往大异,简直变了个人似的。以往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现在嘛……哎,总之连身子骨都健壮许多,不知是死而復生的过程出了差错还怎的,总之教人费解。」
男子原本若有所思,听到这段话眸子一亮,喃道:「原来如此。」
茶小二大奇,凑近他神祕兮兮地问:「客倌,难道您参透了其中玄机?可否说给小的听听?」
男子在桌上放了茶资后起身,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句:「人死不能復生。」语毕翩然走上官道,往月灵庙方向而去。
「可,这不人死復生了吗?」一旁茶客不解。
茶小二望着男子背影,再看那些受了故事吸引而纷纷朝圣月灵庙的间人杂客,他收拾善后,面带笑意心想:
他真该改行去说书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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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灵庙没有一般香火鼎盛的庙宇宫寺那样金碧辉煌,看起来甚至不像是城民口中的第一旺庙,它小家碧玉,玲瓏素雅,宛如佳人嫺静淡致,玉立于疏林之间。
「公孙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月灵庙盖得那么寒酸?」前来凑兴的游人中有人如是说道。
有人回道:「你懂什么,广寒广寒,广了就寒,说不定是广寒娘娘怕冷,亲自託梦说要这样小小的一间。」
「你看你看,顶上角落还有蜘蛛网呢,到底有没有在打理啊?」
「一听这话就晓得你没见知。但凡庙里出现的虫兽,小如螻蚁大如蛇雀,都驱逐不得,那是有灵性的,说不定是哪方神明化身显灵而来,扑杀了还不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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