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凤先生带来的?」小苍蝇大感意外。
凤栖木摇头解释:「我知道他躲在我车上,但我们素不相识。他不是说他是小哥找来的吗?」说着微笑看向三十三。
三十三坐直身子,停了一停才应道:「小石头是我和晓蝶在凝月城认识的,他──他有个远房表亲在金陵附近的村子里安生,想去投靠他,我这才带上。」
凤栖木听着笑意渐深,三十三瞪他一眼,公孙嬋疑惑着张口欲言,又觉得不妥似地闭上嘴。
小苍蝇没好气道:「三十三,咱们是办正事去呢,你怎地自作主张带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起,而且还是个要人把屎把尿的小鬼?」
小石头气得跳了起来:「谁要人把屎把尿了,你才要呢!还有,不准小鬼小鬼地叫我,你这隻臭气冲天的大苍蝇!」
小苍蝇满脸杀气地横了他一眼,不想跟小鬼一般见识,又问三十三:「我猜老爷他们一定是不知情的了,那你跟小鬼的家人提过没有?他们怎么放心把小孩交给你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小石头是孤儿。」
瞬间静默,一阵轻风徐徐刮过。
小石头愣愣道:「我什么时候──」
三十三打断他:「小石头你放心,我跟晓蝶姐姐会带你找到你表亲的。」
公孙嬋和小石头呆呆地看着他,凤栖木掩住嘴撇过脸去,三十三面无表情地盯着火堆。
小苍蝇没料到原来竟是这样,怜悯之情顿生,心想莫怪这小孩这般欠缺教养,原来是没了爹娘。一时间气燄也消了,最后訕訕地坐下,没再说什么。
当晚小石头就和公孙嬋与小苍蝇同睡一车,他年纪尚小,男女之防的标准也就宽松不少,三十三则裹着披风睡在火堆旁。马车比不得床榻舒适,又是第一次露宿野外,也不知是身子冷还是心里不踏实,小苍蝇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朦朦胧胧间觉得手腕处似乎有些发痒,便伸出另一隻手去挠,却触到一个热呼呼软绵绵的东西。她矍然惊醒,没想到竟然是小石头一双小手在摸她,她吓得推开他,大叫:「你干什么你!」
小石头又扑了过去,抓住她手腕上的白玉手鐲,一脸怒气,叫道:「谁让你戴这鐲子了,我就不准,给我卸下来!」
两人扭打在一块儿,公孙嬋不知被谁的脚踹醒,痛呼一声,惊闹声吵醒另外两人,三十三掀开车帘一把将小石头揪了下来,喝了声:「够了!」提着他领子走开。
小苍蝇惊魂未定,头发散乱,一边哭一边骂:「这个野蛮的小鬼,把我的手给抓花了!呜呜,他疯了不成,三更半夜地发什么神经!」
公孙嬋从行囊里掏出治外伤的药膏替她敷了,结结巴巴为他辩解:「小石头平常不是这样的,他一向乖巧,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有人这样乖巧的吗!小姐,他比你还心疼这只玉鐲呢!这鐲子又不是他的东西,戴不戴还须他批准,真是不知所谓!小姐,他说不定看咱公孙家富贵,覬覦你这鐲子呢!」
公孙嬋连连摇头:「不是的,小石头他……他是……」话到嘴边却止住,没有说下去。
「或许他尚不能接受新的人,给他些时日吧,他会习惯的。」凤栖木在一旁说道。
公孙嬋看着他,一脸意外:「凤先生你……知道?」
凤栖木淡笑頷首,公孙嬋点头道:「嗯,我明白了,我也会劝劝他的。」
小苍蝇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啊,什么新人旧人?」
凤栖木微笑道:「往后小苍蝇姑娘待小石头好一点,过段时日他有所感受之后,便不会再那么排斥你了。」
「门儿都没有!他对我那么坏,凭什么我就得对他好?」小苍蝇气得牙痒:「这种事讲究礼尚往来的嘛,我干啥拿热脸去贴他那说不定胎跡都还未褪尽的冷屁股?我才不希罕!气死人了,他再敢这样对我,我就一脚将他踹下车去!」
凤栖木莞尔摇头,自回车上去了。小苍蝇又碎念了几句,揭开车帘望去,三十三和小石头在林子里说着话,前者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后者低垂着小脑袋,踢着脚边石子,一脸不服不甘,却是三十三说得多,小石头回得少。
小苍蝇又嘟噥起来。她俩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这个小鬼头到底看她哪一点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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