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蝇和小石头哼哼唧唧地从地上起来,却见到旁边树上有个十分惹眼的鲜艳翠绿,一看竟是个清艳美丽的姑娘轻盈地坐在枝头上,正巧笑倩兮地朝他俩打招呼。小苍蝇不知她是谁,小石头却感应到她身上妖气与袭击他们的鸟妖相同,指着她大叫:「你是昨夜偷袭我们的那隻妖物!你竟然追到这儿来了!」挡在小苍蝇身前。
思风娇笑道:「小弟弟别害怕,今天我是你们那位黑衣小哥的盟友,我和他有约在先,不会攻击你们的。」
小石头诧异喊道:「三十三哥哥!」
凤栖木哼地一声冷笑:「精竟与妖同流合污,没的辱没自己的善道。」
三十三将公孙嬋放下,她见他脸上惨无血色,惊道:「你脸色好难看,可是受伤了?」
他摇头扯了个笑,站到她身前护住她,看向凤栖木:「我的事不劳外人操心,况且你自己的情况亦是十分棘手,应该没有馀力担心别人才是。」
凤栖木语气冰寒:「若非二位从中杀出,凤某早已得手,自寿终之厄的困境中脱出。而今就算你们联手相抗,亦是以卵击石之举,凤某与木蝶嵌合是迟早之事。」
「嵌合,寿终……」小苍蝇心中电光一闪,惊呼:「凤先生……凤先生难道就是这棵千年梧桐树精?」
公孙嬋一脸不敢置信,凤栖木冷冷一笑:「不错,我正是此树所化之人形。」他将瓶中的梧桐枝椏抽起,轻轻往上一送,那截枝椏缓缓飘上树头,和树枝上一个断处合起来,他身上跟着发出一阵碧光。光芒敛去,他那双眼睛更加清澈湛瀲,一股慑人气势自他頎长挺拔的身子毫无掩饰地散发出来,便如他身后的参天之树,巍然不可逼视。
「树木花草和一般飞禽走兽不同,纵使修炼成人形,也无法自在行走,须和物灵一样习得异离之术,才能藉着真身分离出去的部位移动。」凤栖木舒气深笑:「这一趟寻找树心已教我离开真身近达一年,如今终于觅得,总算不负我既要护守真身,又要顾及人形的烛烧双头之苦。」
思风哎呀一声,满脸惋惜:「真是可惜,要早知道青梧主真身大开蓬门,思风奔也奔上山来了,哪还须在外头游荡,苦寻那些令人食不知味的小精小妖呢!」
凤栖木哼道:「我又如何不会防到这一层?若有与你一般心思的妖孽上门滋扰,我在真身周围设下的结界必死困此妖,散其妖元以儆效尤。」
思风扁嘴道:「青梧主真是辣手不留情!」
三十三自嘲:「枉我早知你的身分,却未能多加琢磨,我一直以为你要的是人,没想到却是物。你千里迢迢寻找木蝶,又千方百计将晓蝶骗了来,真正目的便是在此,如今终于能教眾人相信你的木蝶镇魂和附魄遗失之说法都是谎言了。」
凤栖木摇头道:「镇魂之说并非来自凤某,小哥莫忘了,一开始是公孙小姐死而復生,广寒娘娘託梦须佩戴木蝶护祐,凤某不过是拿着现成的事实,编出公孙小姐附魄失遗的理由,将之诱来青梧山。只是凤某却也没想到会由小苍蝇姑娘口中说出金陵此地,金陵与青梧山相近,此番巧合当真教我惊喜,省却我一番费心。」
公孙嬋尚未从得知凤栖木身分和目的的震惊中恢復过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你说你来帮我是为了渡劫,你的劫数就是将死之劫吗?」
凤栖木頷首,公孙嬋顿感失望,喃喃道:「原来……那些前世之言,还有你在公孙府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你待我那么好,也是……」
凤栖木神色复杂,顿了一顿才缓缓说道:「席间所言自是虚实皆有。我并没有天眼,纵使两千多年修行,我仍不过是一介成精的生灵,能窥天机之眼世上百万人之中只得一人,岂是说遇则遇?但公孙家与天界有所渊源一事倒非我杜撰。而你命数将尽之言确是虚妄,亦无附魄遗落之事,附魄移动有距离之限,不可能千里而去,也不会去到不曾去过的地方。但更要紧的是……小哥当日在凤凰台上说的并不是胡诌。」
他略停,深深地注视着她讶然的眼:「你没有魂魄,不会有魂魄遗失之事,也没有所谓前世今生……你,并非人,而是物灵,木蝶的物灵。」
公孙嬋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三十三蹲下身扶住她,小苍蝇张大了嘴,震惊地结结巴巴:「小姐是小姐,怎、怎么会是物灵?」
凤栖木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我本不知情,在我来到凝月城甫听说你死而復生之事时,便猜到真正的公孙嬋在四年前已然死亡,以为你应是哪方孤魂野鬼,被引入尸体而起死回生,所以才会于前事全无记忆。那天我在月灵庙见到你,木蝶令我心神俱震,旅外半载,终于寻到了关键之物,但仍需一番鑑定,于是我潜入公孙府,以迷魂之术令公孙老爷其说出公孙嬋的八字和他的批命等线索,再以你有劫数为由登门拜访。然而,我却在亲手触及木蝶时才愕然晓悟,木蝶竟已成灵,而且它的灵身更不知被何人引入公孙嬋躯体,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活着。溪畔那夜我问了你许多復生之后的事情想进一步推敲,却是没有头绪,你死而復生一事,怕是别有奇情。」
他看着公孙嬋,轻轻道:「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便是自碰触到你的手指起始,那是你我灵体共鸣之故,也因为如此,你才大开心智。溪畔我所说的彼此关係并非欺言,我们之间确实难解当中连系,只不过并非前世之缘……你的本体是我的一部分,却生出了异于我的灵识,但我们又能感应彼此……这便是我说的,连我自己都无法釐清我俩关係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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