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母后没有福安也过得很好,只想父皇来呢。
她眼里包了包泪,怕母后见她哭了,更加不喜欢她了,於是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憋得小脸通红,她侧了侧身把脸埋进宫女怀里假寐。想起在避暑山庄,她大意摔倒,摔疼了膝盖,小脸一皱,还没哭出来,皇弟就察觉到了,扶起她一直哄,还拿手帕替她擦眼泪。
徐皇后浑然不觉,只以为哄好了女儿。
回到翊坤宫后,随行的宫女向她报备在避暑山庄之行的事,说起公主殿下与贵妃表现亲昵,她倒不以为意,贵妃身边不是有皇上么?福安向来跟皇上亲近,也是好事,他见到他们之间的女儿,就跟着想起她了。
公主性子不如她的意,但听话这一点,她是从来没怀疑过的。
就像所有不曾正视孩子需求的爹娘,都很自信,很了解自家孩子。
临近晚膳的时辰,去试探求见的映袖带回了让徐皇后展颜的好消息一一皇帝摆驾翊坤宫,看样子,是要在这里歇下了。宫女纷纷道喜,安慰主子,以证皇上心里始终是有她的,宽了皇后的心。
抱起女儿,徐皇后笑盈盈地摸了摸她的小脸:“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弟弟陪你玩么?待会可要帮母后留住皇上,好替你添个弟弟。”
明明是你想要,为什么要推给我?
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我想要母后。
福安心生抵触,越来越觉得弟弟会夺走她所剩无几的母爱。
“福安有弟弟了,”她低声辩解:“溯儿就是我弟弟。”
徐皇后一愣。
“你……”
“我想母后陪我,我不要其他弟弟了,”福安呼吸急促,踮起脚来,彷佛再高一点,再长大一点,母后就会把她说的话听进去:“母后……”
啪!
伸向母后衣角的手,被拍开,拍得既快且急,在她细皮嫩肉的手背上留下一片红印。
“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公主不像话的一面被众宫女看了去,徐皇后大感没面子一一堂堂嫡长公主,跟母后撒娇?依赖娘亲,人之常情,偏偏皇宫里就容不得这点常情,拥有非凡的地位,自然也有要高於常人的觉悟。而且看她,说的是什么话?不要其他弟弟?联想到下午宫女跟她汇报,而并未被她放在心上的话,她心头一紧,神色锐利地紧盯着将将要哭的女儿:“贵妃教你的?”
说到贵妃,福安一下慌了神,她摇摇头,执着的却是另一件事:“母后,是不是有了弟弟你就不喜欢我了?”
她的忐忑不安,她潜藏着的期待,翻滚绞腾着,化成她不足以应付解决的狂潮。
徐皇后一点额角,头疼女儿如牛皮灯笼,不像平常那般听话了,对无关要紧的小事执着不休,冷下语气:“你再这样不听话,我现在就不喜欢你。”
她在乎的是皇帝,还有贵妃这小贱人是不是在她女儿面前说什么了。
至於她想不想她,喜不喜欢她,这是何等可笑的问题?不像话,她的喜爱是有条件的,如果她能省心,像她喜欢的样子,她自然喜欢她。
本份做不好,有何资格跟她闹腾作妖。
“我听闻桃说你和贵妃很亲近,我还以为只是皇上的缘故,没成想你真把贵妃撺掇你的话听进去了,还到我跟前来说?你动一下脑子想想,贵妃就是盼我生不出儿子,她就高兴了,你别是真把她当好心了?”徐皇后叹气,认认真真的劝女儿一把:“她在宫里刁难别人的样子你不是没见过,本非善类,岂会突然转性对你温柔?不过是想拿你作筏子给我添堵而已。”
这段语重心长的话,福安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初为人母,是太难太难的事,需要花费花量时间心力去培养了解一个小生命。
徐皇后站得太高太远,说的话很有道理,却不明白,这个小不点,太小了,以致於她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母后。
眼泪大滴大滴地涌出来,她吸了吸鼻子:“贵妃才不是母后说的那样。”
徐皇后蹙起眉,惊异发现,女儿变得不熟悉了一一她怎么会顶嘴?以前她就算让她失望地训一点,也从来不闹脾气。
可能,根本没有了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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