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是先让臣去叫门吧,怎么说也脸熟了。”
沈迁请示后,先行一步上前,拍了拍木栅门,高声喊道:“晚辈沈迁冒昧叨扰,还请洛老前辈见谅——”
“嗖嗖嗖——”
伴随着沈迁颤悠悠的尾音,数根指长的银针就从药庐内破空而出,直奔门口。
“娘娘莫慌。”
左云出声提醒的同时,人已经站在了皇后的身前,另两名龙鳞卫提步上前,弯刀出鞘的瞬间,只听得啪啪啪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飞夺而来的银针悉数被挡飞。
这两名龙鳞卫挡下银针后,作势就要提刀往里冲,被沈迁眼疾手快一手一个给薅住了胳膊。
“慢慢慢!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沈迁拖着两人的胳膊,甚为艰难地扭过头对着皇后娘娘的方向出声解释道:“娘娘,洛神医绝对没有伤人的意思,这银针就是吓唬人的,扎不到人身上!”
“哼!”
和着沈迁的声音,药庐的房门被大力推开,未见其人,先听到了一声很是不屑、很是轻蔑的冷哼。
“哪个说老夫的银针是不扎人的?!”
被沈迁拖着的两名龙鳞卫在严静思的示意下撤了回来,沈迁顿时双手得以解放,上前两步贴着木栅门拱手施礼,“洛老前辈,是晚生啊!”
洛笙一身青色直缀,鹤发白髯,就连眉毛都是白的,一双眼睛却有着和年龄并不相符的凌厉和清透。
见到门口那张熟脸,不由得蹙眉,口气很是不耐烦,“怎的又是你小子,不是说了吗,老夫在闭关,不看诊!怎么,这回带了这么多人来,莫不是想动手绑我下山?!”
洛笙何等眼力,但凭气息吐纳,就能判断出门口这些人的身手。面上看似镇定自若,实际上心里早绕了好几道弯弯,大致推测出了来人的身份。
“前辈误会了,只因晚辈这位‘故人’情况有些特殊,之前几番拜访,知悉前辈委实不便下山,晚辈只好陪着‘故人’登门来见,望前辈能情开一面,出手相救!”
沈迁抬起胳膊蹭了蹭额头鬓角的汗,内心亚历山大。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称呼她是故人,小心脏有些颤啊。
严静思早在洛神医现身的时候就走到了沈迁身后两步远的位置,在他解释完后拱手施礼,道:“晚辈求医心切,贸然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从严静思走上前来时起,洛笙的视线就聚焦在了她身上。
“‘贵人’这声前辈,老朽实不敢当。”
严静思坦然迎着洛神医的视线,听到他这么一说,并无意外之色,反而早料到他会看透一般,淡淡一笑,“前辈悬壶济世,善缘广施,不知造福多少大宁百姓,晚辈区区一个称谓,当之何愧。”
洛笙闻声收起眼中打量的深意,神色缓和了两分,却依旧一副拒绝的架势,固执道:“既然这么说,那老朽就托一回大,承了你这份心意。只是,既然你知我素行所为,就也该知道我闭关的目的,为更多人计,你何以还要强求,打断老朽的要事!”
严静思再一拱手,恭然道:“不瞒前辈,晚辈此来,求医是为其一,但更为重要的是,听沈迁说,您正在研究附子祛毒之良法,故而特来相助。”
“哈哈哈——”洛笙大笑,指着严静思道:“助我?真是好大的口气!”
盐水浸泡祛毒的法子虽能解掉附子大部分的毒性,但鉴于残留毒素的分量,很多品药在炼制的时候都必须控制附子的剂量,导致成药难以达到预期的疗效。
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附子的毒性,洛笙倾尽手段研究了近五十年,也未寻到行之有效的方法。
而今,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口出狂言,说要助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无知,并不让人气愤。让人出离愤怒的是,无知还要到专业人士面前来贻笑大方。
是可忍,孰不可忍。洛神医抖了抖手,又想飞银针了。
“能否相助,还请前辈给我七天时间。”严静思眼角抽了抽,这老头,动手能力够强的啊,一言不合就要下黑手。
“晚辈只需您给我一些您正在用的附子即可,期间绝对不会打扰到您。成或不成,对您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如何?”
“好!”洛笙按下动手的冲动,转身了屋,再出来时手上端了个小竹筛,里头放着十几个生附子。
“只要你能炮制出毒性低于我现在所用的附子,我不仅立刻医治你,连着后头那个坡脚的小子也一并给你治了!”
“一言为定?”严静思隔着木栅门亲自接过竹筛,挑了挑眉,道。
“一言为定!”洛笙抖了抖胡子,铿然补充道:“只要你能做到,今后凡是你要医的人,老朽定不会有二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