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果清宁,稍坐一会便感寒凉入骨,本就畏寒,如今则是更是寒冷,看着伺候的宫女入殿请安礼,素手双拾梨花木托盘上放的药碗,青烟袅袅,似给这殿中添一份温暖,然不外忽杯水车薪。
福休勾唇浅笑,双手端起药碗,药匙轻绞动,少顷微凉,放入了容妃的玉手中,扬睫羽,眄伊人,檀口轻起道:”姐姐如此妄自菲薄,岂不叫那人心寒?”
抬起药碗之时不知何物划到玳瑁护甲,垂首观,只见锦被早已脱色,绣线已被刚刚的护甲划段,线头在外露着,抬首睨人,遂敛顾道:”姐姐如今还是位列四妃之一,怎地如此用度……可是有人故意克扣?‘’紧接着,福休又道:“姐姐尽管跟我说,我定会去向皇上如实禀告的。”
苦寒之冬瑟瑟,凭风顿落嫣然,邈邈兮踌躇不定,这宫里,如就只有他会为我着想一二,却不知是福是祸,她递过药膳温热,捧着欲闻一股药香,敛黛望她容颜,自己终究是躲不过的。
“是他让你来的?”容妃低语道。
容妃避开她的面容,靠着青木,却望向窗外,大雪下的越发急促,纷纷扬扬似鹅绒翻涌,梨落无声
“你不该来……咳……我们是敌不是友,你没有必要来看我……”容妃双手紧扣着药碗,忽而潸然泪下。呜咽哽涩涩,幽怨无助。
福休看到容妃落泪,本应快感在心,但终究是狠不心来,轻叹一声儿,微摇首,勾唇苦笑扬睫羽,睨伊人,心中自是羡慕于她,虽缠绵病榻,所嫁非良人,至少有位真心待她之人,此生可也无憾。思于己,虽华服加身食玉盘珍羞,然其中苦楚又与谁人言,无处话悲凉罢了。
福休低低道:”知只有他在乎你,就更该为他珍重才是。”紧接着,福休又道:”你是我的亲姐姐,敌友只在一念之间,况我做事,只对事不对人。”
万籁俱寂,外头风雪大雪,却也死一般的杳无声息。枝头早已没了繁华翠叶,现下尽是银树悲花霜淋漓,沉香落月舞戚戚。容妃咬牙一番沉迷,敛黛喘息未定。药碗不停震颤,险些倾覆瞬息。苍唇颤巍吐露四字,“他还好吗……”
诚然我半生荣华,不过是虚设尘埃,爱他却帮不了他,念他亦是如此不堪的奢望,纳玉容啊納玉容,何苦从父入宫门,断了大好前尘,误了终生。
容妃追悔莫及之时,晶莹泪滴一闪划过脸颊,早已不觉怪异。“我不知道他为何要你来,但是江氏恨你也是因我而起……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相见……”
容妃皓腕奋力,拾起药碗,梦兮帮扶进了几口便不再吃了。看着她华贵,她本就是高贵。怪自己没本事,怨宫里哪来的人心?留一丝残余之温,拉其手,冰凉无感,终是放下熬人的气魄,软若浮沉
“多谢,福休。”
生不得同寝,死亦不可同穴,互相思念,爱慕,终不过浮华一场罢了。福休看着容妃的眸光,淡淡地道:”他一切都好,只盼你长乐无极。”
福休顿了顿,复又道:”姐姐居此不便招太医,我与宫中有一相识姐姐,从小习医,医术也堪国手,闲时我请她来拜访姊。时间也不早了,妹妹还是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简夕和茗晰便搀扶着福休缓缓出了清宁殿,这是福休第二次来到容妃被贬之后的清宁殿了,比之前还有凄凉,还有冷清。
凋零的岁月,我痛彻心扉的为父断念入宫,无情的寒风凛冽,呼啸而来的寂寞,苍凉的是刺痛的心。时局动荡,无奈便是我认敌为友,是他李伤残嘱托,想必董氏是诚心的。卿媣,你可安喏。
“你终究是有心了,福休……”
容妃见福休缓缓离去,垂首不见其眸,喃喃道:“妹妹,路滑慢走。”身旁伺候的华穗见福休离去,未免担心“主子,福嫔娘娘那边,您是知道的……”
容妃倒吸一气,依旧靠在青木柱子上,望着溯雪翻飞,弥漫一层冷漠,納福休是何来意都不可轻信,我终于随了一次心。
银花烂漫,傲世九重青天,眼中充盈一丝希冀,“我不信她,我只信伤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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