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条的还款日期和利息由你填写,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及时还你。再次感谢你的帮助,我今天很开心。”
谢锦程会心一笑,将欠条沿着折痕整整齐齐地叠好,细心地放入上衣内层口袋,紧贴心口。
他回到家时,已将近凌晨12点,家里却像战场一样,充斥着女人尖锐的喊声和男人粗鲁的回音,地面上的瓷器残渣,是父亲上个月在拍卖会上高价购买的青花瓷茶具,是父亲最爱的宝贝之一,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月,就成了失败婚姻的牺牲品。
自从因为时陌的事情跟父亲意见不一致后,谢锦程与父亲关系处于非常尴尬的状态,说话次数变得很少,本来这支离破碎的家就是有他在中间打圆场才坚持到今天的,他一与父亲闹僵,这个家的裂痕就更大了。
父母争吵还在继续。他实在不想走到房间附近听父母聒噪的争吵,他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进厨房拿出扫帚,将瓷器残渣清扫干净,再收拾好桌上未清理的晚饭碗筷,放到洗手池清洗干净。做完这一切,父母的争吵暂停了,枯燥无意义的争吵让他们感到疲惫,于是他们将怒火的矛头指向了他。
母亲指着沙发上的外套,厉声道:“谢锦程,这是你放衣服的地方吗!你再放这里,信不信我把你衣服烧了!”
父亲就像跟母亲斗气一样,用比母亲更大一倍的声音吼道:“地上的瓷器呢,我让你清理了吗!你自作什么主张,这里没有你做主的份!”
谢锦程不言不语,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已经疲于用热脸去贴父母的冷脸,圆场没心思再打,笑脸没心情再露,他们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由着他们。他擦干净手,单手插裤袋,将外套拎到背上,视若无睹地走向房间。
父母异口同声:“谢锦程,给我站住!”
谢锦程脚步一停,面带冷笑,命令他时,这夫妻倒是意见统一得很。
“爸,妈,什么事?”他很好地收敛了怒火,露出一贯的笑容,但笑意却冰冷的未达心底。
父母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地冷哼了一声,母亲先抢话道:“给你弟一千万。”
父亲慢了母亲一拍:“打一千万到你弟账上!”
谢锦程脸色一沉,弟弟谢展宏正在国外读书,过几天就回来,突然要一千万干什么?“理由?”
母亲一顿,目光闪烁不定:“给他买车。”
“妈,弟弟一年才回来几天,他不需要车。”谢锦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很了解自己的弟弟,弟弟绝对不会提这种没有意义又无理的要求,他料想应该是母亲想要父亲的财产,就找这个借口让父亲给钱——父母关系破裂后,母亲变得十分贪婪,总想从父亲那得到更多的财产,这不是母亲第一次以谢展宏的名义贪父亲钱了,但因父亲对谢展宏的喜爱,父亲给钱给得爽快,没有怨言,现在倒好,父亲不肯给,母亲就贪到大儿子头上来了。
“他是你弟弟,你管他需不需要,他想要你就要给!”父亲火气跟着上来了。
“我会跟展宏商量,到时候再说。”
“我要你马上给!”母亲用力地扯住要走的谢锦程,“你是不是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
“展宏是你们的宝贝儿子,你们为什么不给?”谢锦程冷笑。
“你……”母亲一噎,情急之下做了个拙劣的解释,“你的钱都是靠我们关系得来的,你的钱就是我们的钱,现在我要你把我们的钱交出来,给你弟弟。”
“我的钱是我自己赚来的,”谢锦程冷冷地道,“你们没有支配和决定权。”
母亲大声道:“谢锦程,你这是不愿意给钱了?你以为你是凭什么走到今天,没有我们的关系和支持,你现在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不想给,你也得给!”
“呵,”谢锦程转头就走,朝父母挥了挥手,“妈,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回到房间,把门一锁,他立刻联系了谢展宏,试探性地问:“展宏,我最近赚了一笔,你想买车么?我送你一辆。”
谢展宏哈哈哈地笑个不停:“哥你开什么玩笑,我要车干吗?我在国内又待不了几天,在国外又住校,根本用不着,你还不如给我买把新吉他。”
“好,等你回来,我带你去买。”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反悔的人是小汪汪。”
“放心,言出必行。”
兄弟俩捧着电话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个小时,谢锦程烦躁的心情被弟弟的笑声平复,嘴角逐渐上扬。然而一挂电话,笑容骤然收敛,冰霜在脸上凝结,就跟彻夜寒风一样,冰冷刺骨。
他真是有一位好母亲啊,利用亲人,贪婪亲人的钱,这个家,真的还是家吗?他是不是该离开了,这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虽是这么想,他还没足够的勇气实施,大概是伪装的孝子因素使然,弟弟常年不在家,父母日渐老去,关系再怎么恶劣,那也是他的亲生父母,让父母独自在家他不放心。
然而一周后,一件事情的发生让他彻底明白,这个家没有他的位置,父母眼中也没有他的存在,他根本不需要为了父母,将自己束缚在不属于他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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