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夏一愣,对上他的视线。
他继续说:“如果你回国的目的是报复楚煜,那我劝你,趁早收手。”
“我有分寸。”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郑重,不像是开玩笑。
沈浩初抿着唇,有一瞬间没有说话。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以夏,楚煜那样的人,你要想凌驾于他之上,无异于走钢丝,就算你能站稳,可你能保证一直走到尽头而不掉下去么,真的,你信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何以夏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惹火上身,可每当看到楚煜被她气得发抖时,她所体会到的快感就像有毒的罂粟,上瘾,且无法戒掉。
她笑了一声,轻轻摇头,“来不及了,从我回国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来不及了。”而回头?要怎么回头?时光尚且不能倒流,更何况,她也并未不曾回过头,可身后是万丈悬崖,只要稍稍后退,就会掉下去,所以,只有不停的走,不停的向前,才会有一丝丝活下来的可能。
沈浩初不再劝她,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系着围裙到厨房里做吃的,何以夏靠在门框上看他,想到楚煜做饭的样子。
很安静,也很熟稔。
她甩甩头,将楚煜的模样抛诸于脑后。
沈浩初做了几个家常菜,很快就好了,这顿饭吃的沉默且拘谨,这大概是他给她做的最后一顿饭,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何以夏身边都不会再有沈浩初这个人出现。
所以,她格外珍惜,沈浩初也是,两个人很快就将一桌饭菜扫荡得所剩无几。
洗碗的活儿,沈浩初揽了下来,他洗得快,没过一会儿,就拿着帽子准备走,他晚上要飞蓉攀渝,得回去休息一会儿。
何以夏没有挽留,大大方方地将他送走。
虽然已经回到蓉城,但她并不想去西南建筑集团上班,更何况,她和楚煜刚刚交过手,便决定在家休息几天。
楚煜从何以夏家出来后直接回到公司,七年前的往事如蛆附骨,他替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作闷作呕,尤其是在门口碰到沈浩初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愤懑和厌恶席卷到浑身的每一寸。
可那些愤懑和厌恶还偏偏无从发泄。
他早该猜到她冰箱里的那些菜都是沈浩初买的,也早该想到,无论发生什么事,何以夏都会和他的好竹马捆绑到一起,他虽知道事情的原委,却还是嫉妒得发慌。
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划清过界限。
楚煜替自己那些阴暗的小心思感到可笑,他起身往放保险柜的地方走,输入密码,从里面取出本很厚的资料,浅浅的蓝色封皮,那是帕纳谷的合同,这本合同,整个集团上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内容。
他翻开封皮,跳过目录、合同协议书、中标通知书,当预付款三个字赫然呈现时才停住所有动作,一条一条地看专用条款,笑意渐渐浮上眉梢眼角。
这场官司,楚煜不会输的。
他深陷在黑色皮椅里,旋转着,很多声音一齐涌出来,将他脑袋搅得晕乎乎的。
只要是个男人都行,唯独你,没有资格……
阿煜,还记得你七年前在沙发上对我做过什么吗……
我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偿命……
野种没有活下来的权利……
活该你失去她,活该你孤独终老一辈子……
你说的对,是我活该……
……
楚煜眉心拧成死结,牙齿轻咬着薄唇,挣扎着,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良久,终于有了结果。
他倾身往前,按下电话分机键,不一会儿,魏秘书推门而入。
“楚总……”魏秘书刚开口就被楚煜用一个暂停的手势制止,他脸色微白,看起来极疲惫,她立刻噤声,站在那里等他吩咐。
半分钟后,楚煜揉了揉眉心,“通知何律师尽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如果她不肯,就告诉她是帕纳谷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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