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微风徐徐吹动,天上月亮的明光在弯折的绿草上闪动着,隐约映出几个黑影来。杂草猛然一动,然后晃荡了两次,又恢复了安静。
应水南岸的营帐中响起了鼻鼾声,如同小夜曲一般此起彼伏。大营门口两个值夜的卫士,也是忙碌了一天,这时候头耷拉在肩膀上,背靠着木桩子也在打瞌睡。整个营地一片祥和,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氛围中。
田予是这次夜袭行动的总指挥,整个行动的主旨就是要安静,渐次分批接近目标,最终发起致命一击。
不过临出发袁熙想了想又道:“很大可能是友军,给个警告就行了,不用赶尽杀绝。”
要是别人,肯定觉得又要打败对方,又不准动刀子,别扭得很。但田予向来不计较上头的命令,只管去做就行了。事情若是没难度,还需要他做什么?
有了这个宗旨,田予又修改了一下计划。
前一次徐大眼私自行动,被袁熙点名批评,使得所有人明白了这位小胡子在自己主公眼中的分量。这一次安排夜袭,人人都抖擞精神,不敢违了命令。计划出来以后,经过袁熙和田畴等人的评定,最终决定实施。
所有人进入指定位置之后,负责传递命令的士兵也将情况反映给了田予。然而田予不为所动,仍旧待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夜渐渐深了,营门卫兵醒来一回又再打盹,他才挥了挥手。
两条黑影迅速接近,身手极为敏捷,靠近卫兵以后,毫无声息便从背后将两人放倒。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哼,被庞大的打鼾声给掩盖了过去。于是,营地门口的卫兵便被清除了。
但营地内还有两人一组的巡逻卫兵,因此动作还得加快。潜入的卫士将人砸晕以后,用绳索绑了起来。接着朝着本方藏身之处打了一个手势。后面早就有人跟了上去,脚步声在地上和杂草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地上光影交替,月光在云层的遮挡下若隐若现。整个营帐中都是白天累坏了的士兵,一个个陷入了沉睡。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劫营。
三国时代虽然也有劫营这种战术,但很少。原因在于到了晚上,敌我双方都会陷入黑暗,增加了混乱和不可预知性。除非有着压倒性的战斗力,否则很少会有人急着去劫营。然而如果有战力上的优势,又何须去劫营呢,堂堂正正就能打败对手了。如果是以弱对强,想靠着出其不意,劫营也并非一个好的选项。因为制造了混乱,但却因为黑暗无法收割成果,对方一旦收拢散兵,仍旧无法撼动对方的优势。反而自己的一点兵力也会陷入进去。
另外,将领的优劣也会决定着劫营的失败。一个优秀的将领在仓促遭到偷袭时,会通过自己的经验判断,是撤还是留。有些劫营只是虚张声势,想靠着对方自乱阵脚而取利,一旦将领判断形势正确,督促手下镇定下来,那么来劫营的人就是飞蛾扑火。
最后劫营的技术要求太高,防守方一般会安排守卫的士兵,一旦发现有人劫营,只要一放箭就能击退来犯者,就算不放箭,只要扎紧篱笆,敌人也无计可施。
所以,劫营是一项成本高,产出不定的技术活,没有一定的把握,没有人愿意这么做。当田予说自己三绝中最后一绝便是夜袭时,袁熙还是挺惊讶的。不过见惯了后世特种兵的厉害,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略一思量,便同意了田予前来劫营。
对方的巡逻兵这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是日间过于疲劳,也在一旁偷懒。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以骑兵擅长的公孙瓒余部会选择悄悄地手术刀一般地切入。
用几个木头搭起来的营寨大门稍稍开了一个角度,一队人影迅速闪了进去,混进了营中。
眭元进在营中睡了一会儿,胸中烦闷,便起了身,独自坐在案前。虽说这时的他,正是踌躇满志,但对于训练新军的程度,还是觉得不够满意。南皮这个地方富庶,久不兴刀兵,不比河内,不比平原,其征得的士兵也优越惯了。虽然操练了良久,却始终不知道到底怎么样?眭元进为此事已经数日夜不能眠了,假如能够拉到战场上实战演练一回,恐怕他也不会因此事而烦心了。
他在营中踱了两圈步,突然外面叮呤咣啷便响了起来。
“敌袭——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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