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淡然道:“有时候,人是可以胜天的。”
田梗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科研工作者啊,就是太过骄傲,准确说来就是太自负了。凭借自己的脑瓜比常人灵光一些就傲的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上去,结果来还不是要食这人间烟火来维持生命?说来,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科学家们,也不会有今天的这副烂摊子,现在好了,该死的死,该疯的疯。到头来还得我们这些常人给你们擦屁股。”
西蒙看着田梗如老太太一般絮叨抱怨着,脸上只是隐隐浮现出几分笑意。田梗抱怨了一阵,感觉痛快了很多也累了很多,从怀中取出烟盒,再次点燃了一根烟,美美地吸了起来。
痛快地吸了两口,田梗叹了口气道:“只是苦了芝兰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要带队面临那么一群怪物,真的听不容易的,不过锻炼锻炼也好,毕竟日后九处的担子还得她来扛。”
西蒙道:“这个猎人部落足有十户,为何现在这么多的事情偏让九处一门来扛?”
田梗道:“谁让我们九处的处长好说话呢,脏活累活上面一句话他便承接下来,不叫苦不邀功,这样的下属当真是难找得很。不过却真的苦了我们这些在基层跑腿的人,而且他还是个撒手掌柜,自己号称要去逮捕赤目巫女,这一捕就几个月都不见踪影,要不是这次第13区出事的预兆太严重,恐怕他还不会放回带走的人来帮助芝兰呢。”
西蒙笑道:“摊上这样的领导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田梗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谁让咱老田不忘恩呢,当年是他拯救了我,我自然便要对得起他。说起来这些年来他也听不容易的,一直想办法解决当年的事情。不过嘛哎,说多了都是眼泪,当年猎人做的事确实很不是人,简直要比当年的东西两厂更疯狂,虽然没有做什么陷害忠良的事情,不过手段上的罪行也实在是罄竹难书。别的不说,每个猎人的实力背后都是由累累白骨堆积起来的,即使现在证据还有着一大堆呢。”
说话间,手中的香烟已经吸掉了大半,很长的一截烟灰没有被弹下,而是自己跌落下去。
田梗看着那截烟灰滚过在脚边的沙土之中,突然低声喃喃道:“我父亲走前的那几年,我总是嫌弃他啰嗦,现在想来并非是老头子嘴碎,而是人之将死之时总是想多说一些什么。毕竟能还活着的人留个念想不是?”
西蒙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海风吹拂,吹起他头上花白的头发。一个正直壮年的中年人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出这种话,当真有着一种别致的凄凉感。
田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出门之前特意照过镜子,还没有看见有什么白头发,田梗低沉地嘿嘿一笑道:“我还年轻呢。”
最后的烟屁被扔入沙土之中,被脚踩灭。
田梗站起身来,看向西蒙道:“老头儿,快点离开这里吧,找个地方消停地休息两天度度假,不用去理会这世间的混乱,好好感受一下生命,慰劳一下自己。”说罢眼睛投向悬挂在天空之中的月亮道:“趁着这几年身体还吃的消,多赏两年的月亮也是好的。”
跳下礁石,田梗对西蒙正色道:“我先走一步,毁灭渎者的任务就交给您老了。”说罢,口中哼着小曲离开了海岸。
今晚是西蒙离开的日子,在这海边是田梗为西蒙送行。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又真的是这黑发人送白发人?
亦或是白发人送那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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