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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本宫都比较忙,倒是第一次和你说话,你和永安长得很像。”
皇后今年约有三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成熟美好的年龄,但是她看上去整个人似乎心态已经苍老,连笑容都觉得很是无力沧桑。
“自从赏花宴那日起,总是能听到这样的话。”
皇后轻声笑了,“永安很任性,在整个宫里谁的话都不听,但是那个孩子却没有坏心眼,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曲长卿的死,郁郁而终,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愧疚的。
“娘娘和公主的感情很好。”她的笑容柔和而明媚,似乎是一缕阳光般,照射进了皇后那颗日渐冷硬绝望的心里。
钱皇后点点头,“本宫和永安的关系自来就好,本宫成为皇后的时候,她才只有几岁,还是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那般美好的年纪就离开人世,确实让人觉得惋惜,只是娘娘和太后还要看开一点,毕竟就算是思念再深,公主也不可能回来了。”
“本宫心里明白,现在有你陪在母后身边,本宫也能放心许多。”
太后的睡眠很有规律,午休只是小憩,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醒来后,唐敏就去请安准备离开宫里,太后则是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还说让她以后多进宫走动,多给她讲故事听。
唐敏很干脆的点头应了,走的时候太后派了许崇这个寿康宫大总管把她送出宫去,这面子给的非常足。
暗卫的调查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既然裴锦朝和唐敏都没有问题,那么荣帝也就不再过多的坚持,在十月初,就给裴锦朝安排了官职,任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别看官职不高,却是天子近臣,而进入翰林院,也就意味着以后必定是可以封侯拜相的,这是一条天下考生都知道的捷径。
接到旨意的时候,裴锦朝似乎并不意外,虽然登门道喜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被回绝了,只有几个相熟的人才能踏入裴府的大门。
“这次算是沾了夫人的光了。”裴锦朝躺在床榻上看着正在卸妆的唐敏。
唐敏不解,笑道:“这都是你的功劳,与我有何相干?若是我真的有本事,哪里还用你这般的辛苦。”
“他应该是派人去家里调查过,知道咱们不是别有用心之人,故而才给我定下了官职,能留在京城,却是夫人的缘故。”
“若是表哥没有考中状元,就算真的因为我的原因,那也是没用的,我能为表哥做的不多,能尽一份心里也算是好的。”
她的话总是温和如春风,让与她相处的人都会觉得很轻松,这让裴锦朝对她越来越上心,甚至是越来越迷恋。
待她走进床边,他伸手握住唐敏的手,将她拽上床榻,然后放下了床幔。
去年胸口还是小馒头,今年很明显变大了不少,这让他非常的有成就感,若是再过两年甚至是怀孕生产,是否会更加的凸起?
而在看怀里的小妻子,媚眼迷离,红唇妖艳,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红唇,惑人心魄。
她在床榻上很少会矜持,大部分的时间总是能让自己舒畅的同时,让他也是酣畅淋漓,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房事也可以如此的畅快。
“今年官职已定,年底的假期恐怕会很少,这次我不能陪夫人回老家了。”
“无妨……”唐敏被他带动的犹如置身在惊涛骇浪之中,喘息的同时连话都说不利索,“我会回去把爹娘接回来的,表哥不用担心。”
“如此,就有劳夫人了。”
“好……表哥,慢点!”
裴锦朝看着全身泛着粉色气息的唐敏,邪气笑道:“慢了不好。”
十月里,天气已经变得很低,盛京的季节分明,很少有反常的时候,不过在这里虽然没有羽绒服,却有更保暖的棉衣,哪怕女人为了漂亮,这棉衣做的并不厚。
裴锦朝每日里寅时就要起床,卯时早朝,且每隔五日还有一次大朝。
如今天气阴冷,她心里也有些放不下,总是在饮食上给他很好的调理,好在没有生病。
在中旬的时候,她乘上马车,带着四个丫头,四个小厮,还有沈健,一起边巡视店铺,边往裴庄赶去。
唐敏被封为端慧公主,哪怕是没有大肆宣扬,这个消息也依旧很快就天下皆知,虽说是义女,但也因为皇帝钦封,这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比起那些个郡主县主之类的,也是尊贵许多,若不是这一路轻车简从,不喜张扬,指定是走到哪里都要被围观邀请一番。
他们自己的产业都是裴锦朝亲自挑选的掌柜,也因为店铺不多,管理起来很是容易,但是陆晟手里的那二十多家,似乎就有些棘手。
清晨,唐敏带着香草和香兰以及沈健从客栈内走出来,他们在昨日抵达了漳州,这里是京城到荆州府陆路的必经之地,也是他们的第一站。
去往酒楼的路上,香草这张嘴就是没有一刻钟能停下来。
“夫人,您的性子软和,咱们这是帮着陆公子打理店铺,万一那些人不听话怎么办?万一欺负了夫人怎么办?您可要小心呀。”
“香草,不要这么紧张。”
“哪里能不紧张,不过夫人放心,婢子会保护夫人的。”
“辛苦你了。”
她身边有沈健和香兰,这个小丫头也没点武功,跑几步甚至就要喘,别被吓到就不错了。
再说她也不觉得能出什么事,那些掌柜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将要登门拜访了。
味宴居,就是他们这次的目的地。
此时因为是清晨,店铺虽然开门却并没有开张,店里外也只有两三个小活计在打扫卫生。
“客官,我们味宴居是巳时开张,您吃饭请别家。”在店外弯腰打扫落叶的小伙计看到唐敏四人,起身笑呵呵的说道。
唐敏看着这家颇为气派的酒楼,共上下三层,装修的也非常不错,而且看大堂通透明亮,按理说每年少说也有四五千两的收入,却缘何两千两都不到?
漳州也算是富庶的府城,如此一来,当真是浪费。
“我不是来吃饭的,小二哥,你们掌柜的可在?”
店伙计一听不是来吃饭的,反而要找掌柜,也没有想太多,毕竟眼前的女子模样好看,穿着也讲究,说不定和掌柜的有什么关系。
“我们掌柜正在吃早饭,姑娘找掌柜有何事?若不着急,就现在里面等一会吧。”
“有劳了。”
进去坐下之后,唐敏就看了一眼沈健。
沈健了然,点点头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没多久他就回来,凑到唐敏面前仔细的交代了一番。
唐敏唇畔露出一抹浅笑,一个酒楼的掌柜罢了,一顿早饭居然要十几道菜,而且住的地方居然那般的奢华,甚至还置办了一处很大的私宅,里面好几房的美妾,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她也更惊讶于沈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调查处那么多的事情,想不佩服都难。
唐敏四人在这里一直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那位体型圆润的掌柜,才油光满面的走了进来,而在这段时间内,唐敏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处理手段,若真是蛀虫,她是绝对不会姑息的,这可关系着裴锦朝的计划。
“这位姑娘找我何事?在下姓王,味宴居的掌柜。”
唐敏没有起身,冲着王掌柜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笑道:“王掌柜请坐。”
王掌柜也不在意,这个女子看着面生,但是派头似乎很足,或许是个有背景的人。
“自今日起,陆晟手里的二十多家店铺全部易主,以后就归我掌管,这次来到漳州,就是要查看一下,为何味宴居占据了如此好的地段,每年的利润却只有区区的两千两,这可是比我预想中的要少了近一半的利润。”
王掌柜因为唐敏的这句话,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他豁然站起身,严肃的看着唐敏,“这件事我已经提前接到了消息,只不过关于利润的事情,却不是姑娘说的这么简单,姑娘可做过生意?对于漳州味宴居,我可是尽心尽力,也不怕姑娘查,只是若查不出什么,希望姑娘到时候给我一个交代。”
唐敏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反倒是香草被气的差点炸了。
“不过就是个掌柜罢了,居然敢如此和我们夫人说话,你嚣张什么?我们夫人好歹也是官家太太,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查你就乖乖的把账本交出来就是了,居然还在这里威胁人?”
王掌柜根本就不怕香草,似乎也不怕唐敏,毕竟他可是陆晟亲自任命的掌柜,那可是京城忠义侯府的世子爷。
“就算是官太太,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你……”
“香草!”唐敏制止了香草的炸毛,依旧是温和的对王掌柜道:“我就和你讲道理,王掌柜让账房把账本都交出来吧,调查过后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我会给王掌柜道歉的,当然若是有问题的话,不是还有漳州知府的嘛。”
一听到唐敏说起漳州知府,王掌柜似乎更加的从容,他垂眸对她状似恭敬的道:“那夫人请账房查账吧。”
“好!”
来到账房,那账房先生正在里面查看账本,看到掌柜进来,账房先生赶忙站起身。
“掌柜的,这么大清早就过来查账了?”
“哪里是我,是咱们的新东家。”王掌柜的语气有些阴阳。
账房的眼神转了转,然后笑呵呵的对唐敏道:“失礼了,原来是东家来查账,请稍等,小的这就把账册全部给你找出来。”
唐敏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对那账房道:“把这五年的账目全部找出来给我。”
“……五年?”账房吓了一跳,但看到唐敏那笑眯眯的表情,到嘴的话全部都咽下去了,只得任命的去旁边的书架上翻找。
这一翻找,让整个房间里灰尘弥漫,香草很不耐烦的冷哼一声,上前将窗户推开半边,这边香兰给唐敏披上了一件衣裳。
等小半个时辰之后,那账房指着桌子上小山一般的账本,对唐敏道:“东家,这就是五年内味宴居的账目,请您过目。”
唐敏起身上前翻看,发现最开始和现在的笔迹是不同的,这应该是已经换了账房的关系。
“这几日你们照常做生意,至于其他的事情,等账目查清楚之后再做决断。”
“东家请自便。”王掌柜说罢,就带着账房出去了。
香草看着那圆润润的王掌柜,气不打一处来,“夫人,这个掌柜太嚣张了,就应该教训他们一下。”
唐敏笑眯眯的看了眼香草,柔声道:“香草,若是你这般沉不住气,以后我不会带你出府的。”
香草知道夫人这是生气了,只是她心里有些委屈,明明她是为了夫人好,她敬重夫人,瞧着她被人这般的轻蔑,她心里很难过。
“我脾气好,不代表就可以容忍你们在我眼前指手画脚,哪怕你们心中为我打抱不平,也不要打着为了我的借口给我添麻烦。”
香草被这句话吓了一条,她赶忙跪在地上,眼神瑟缩。
她知道夫人脾气好,只要他们做下人的不犯错,或者错不大,夫人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唐敏没有让她起来,而是低头静静的看着账本,香兰和沈健则屋里屋外的守着。
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她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香草,轻声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是夫人,奴婢知错了。”
“知道错了,就别一副我欠了你的表情,哪怕我平时再体谅你们,你们也不能骑到我的头上教给我如何做怎么做,裴府里的人可以聪明,但是聪明过头就不讨喜了。”
那样的人只会感慨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懂得安分。
既然女主内,她就会把裴府的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绝对不容许出一点差错。
“看来我对你们还是太宽容了。”
说罢,无奈的摇摇头,继续低头看账本。
这些账本,前两年的问题不大,但是这两年的却处处漏洞,小的是几两几十两,大到上百两银子的亏空,一直到今年的账册,几乎是亏空的厉害,不过也算他们还有点良心,居然能给他们东家留下一点口嚼。
细算一下,这几年下来,居然亏空了近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么多银子在盛京也足够一个四品官员一家五六年的所有用度。
“亏空了差不多八千多两银子,沈健你去王掌柜的家里找找,是否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看看他到底是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或者是孝敬了谁。”
“是,夫人。”沈健点点头就离开了。
“香草你去把王掌柜和账房请进来。”
“是!”
香草见夫人还让她做事,心里才算是放下了,这是不是表示夫人已经不怪罪她了?
其实王掌柜和账房都知道,那账目哪怕做的再惊喜,亏空了始终是亏空,既然她能兴师动众的来,发现一点什么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知道纸包不住火,只是若是闹大了,知府老爷也不一定会护着那个女人,他们每年孝敬给支付衙门的银子可是一笔大数目,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官职,知府老爷也不会把贪污的事情说出去的,甚至为了自己,还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以,两人进来的时候,都有些镇定自若。
“东家寻我何事?现在酒楼开始营业,前面可是很忙。”画外音就是,小事别来麻烦我。
唐敏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看着眼前摊开的账目,笑道:“我看了一下这几年的账目,近三年内,味宴居损失了八千多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知道两位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几年酒楼的生意不太好,收入减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三年的账目也是仿照着以往的惯例记录在册,前一任东家没有看出什么来,那自然就是没问题的。”
“两位都签了卖身契了吗?”唐敏突然话锋一转,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掌柜的和账房面面相觑。
“酒楼里的伙计都是来去自如,自然是不用签订卖身契的,而我是掌柜,同样也不需要。”
“难怪如此。”唐敏点头,“这还真是麻烦,没有卖身契,所以才不断的亏空店里的银子,看来你和知府有些关系,故而才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和我说话。”
“东家这话王某就听不明白了。”
“没关系,很快就会让王掌柜明白的,这贪墨可是重罪,或许那知府也护不住你们了。”唐敏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递给香兰,道:“带着它去请知府大人,就说店里出现了监守自盗的贼子,告诉他,这件事处理好了,有些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只是下不为例。”
香兰了然,带着那枚玉佩就离开了。
王掌柜心里不以为然,一块玉佩罢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就不信,还奈何不得一个女人。
却说香兰带着玉佩一路直奔知府衙门,也顺道给留在客栈里的香雪几人送去了消息,现在夫人身边没有人守着,她心里不放心。
来到衙门之后,她直接冲进衙门内。
“漳州知府可在?”
“谁呀,这般没规矩,想伸冤去外面敲鸣冤鼓。”
“不是鸣冤,而是奉夫人之命,来请知府大人走一趟。”
“哟呵,你们夫人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大人说请就能请的动的?”那衙役极其嚣张的说道。
香兰取出玉佩,放在那衙役面前,冷声道:“我们夫人是皇上钦封的端慧公主,你这态度可是蔑视皇权?”
“……!”原本还在哈哈大笑的衙役看到那枚玉佩,上面一条雕镂的凤凰下面,两个字内敛而嚣张,看着玉佩的成色,就知道绝非凡物,能拥有这等玉佩的人,必定也是非富即贵,而现在整个大荣谁不知道皇上钦封了一位公主,这封号还是皇上亲自挑选的。
这边的几个衙役已经牙齿发寒,而另外一边得到消息的人,已经飞快的去通报了。
没多久,一个身穿官服的胖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下官漳州知府崔勇见过公主殿下,不知殿下驾到,请殿下海涵。”
“崔大人误会了,我们公主现在正在味宴居,因味宴居的掌柜和账房监守自盗,故而来请崔大人走一趟。来之前公主也吩咐过,自今日起,以往的事情均都一笔勾销,以后如何自然就要看崔大人的表现,崔大人可明白?”
崔勇额头顿时沁出汗水,这话里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看来公主已经心中了然,却也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是是是,只是这位姑娘,不知道这味宴居和公主是什么关系?”
“公主现在是味宴居的新东家,崔大人请吧。”
“好,好好。”
这位公主的名头很响亮,手持这枚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城,就是一等一的殊荣了,而且据闻太后更是对她宠爱有加,现在多少人心里都明白,太后这是把这位公主当成了亲闺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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