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真的因为在乎唐敏,裴锦朝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反而兴致颇高的听她说着她的世界的故事,对他来说,那就是闻所未闻的“故事”。
“所以你早就看出我是重生的了?”
“是啊,裴家祖上可没有出过读书人,而且就算是在病榻上,也绝对不可能没有先生的教导,就凭着自己平时看书,能一举夺魁的,而且还是三元及第,其实主要是你认识了陆晟,明明就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成了朋友,而且这朋友还有些不同寻常,很明显你和陆晟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以你为主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珍妃就是程霓裳,这件事就不要去查了。”
“我知道,不过表哥,难道你就没有想到,或许她的目的是谋朝篡位?”
裴锦朝揉揉她的发,笑道:“别担心这个,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外面的一切都有我,这个天下,早晚都是我的。”
“表哥难道就不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吗?”皇后之位,她着实不喜欢。
“就算是想过那样的日子,也不能看着刘家先祖打下的江山,败坏在心思歹毒的人手里,所以若是你想过那种轻松自在的日子,可以现在就给我生个儿子。”
“我生活的地方,一般都是二十五六岁生孩子。”
“所以你活到快三十岁为何没有生孩子?”这点裴锦朝倒是记得清楚。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不可能啊,她没有吃避孕药,身体也没有任何状况,性生活也正常。
或许是他的问题,他不想让自己给他生孩子?
如今也只剩下这么一个解释了。
知道唐敏不是大荣的人,裴锦朝似乎也放心了。
在庄子里住了两日,他们就回到了京城,而唐敏也在第一时间进了宫。
寿康宫的气氛很明显有些凝重,至少太后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严肃。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上了年纪可不许生气,对身子不好。”
太后看到她进来,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以为母后想生气?这几日宫里让珍妃折腾的不轻。”
旁边,三位公主都在,其中八公主的大婚就在三月里,选秀一过就是她出阁的日子,驸马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公子,如今和裴锦朝一样在翰林院任职,是一位颇有前程的年轻后生,据说模样也时候很清隽的。
“陛下和皇后不是关系缓和很多吗?您不为此高兴啊?”
“这个自然是高兴的,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她天天动胎气,每次都是皇帝在翊坤宫的时候,那可是皇后,一国之母,怎么能让那种女人给压下去。”
唐敏忍不住笑了,那位珍妃娘娘还真敢做,莫不是仗着为陛下生下了七皇子,就真的以为有了护身符?
“皇后娘娘很好,女儿是这般认为的,美丽贤良,温婉大气,足以堪当母仪天下,而看陛下这几日的态度就可以得知,陛下对皇后娘娘是有情的,女儿也听皇后娘娘说起过,陛下和娘娘是青梅竹马,这样的感情按理说不是能轻易消失的,定然是有别的原因吧?让陛下无法放置珍妃娘娘不管的原因。”
太后一听,再次正视起眼前的义女。
“的确是有原因的,几年前皇帝遭遇意外,是珍妃救了皇帝一命,自那之后皇帝就对珍妃上了心。”
“原来是救命之恩,这确实是应该报答的,陛下是个重情义的君王,这样的君王可以让百姓心安。”适时地说几句看似真心的话,尤其是当着母亲的面夸赞儿子,这也是一种人际交往的相处之道。
在这里,女人做皇帝,几乎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要的或许只是掌控皇帝,护佑着钱家的安危前程,却绝对没有过想要杀死皇帝的想法。
就算她的儿子再不好,至少在她的心里也是不同的,如同慈溪那般废除皇帝,不论是太后或者是钱家都没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敢做如此奇险之事。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他们真的如此做了,让年幼的天子登基,那各路的藩王,势必会进京勤王,掀起天下大乱。
到时候不论是太后还是钱家,都将瞬间倾覆。
这一点唐敏都能明白,太后和钱相心里想必更是清楚。
她没有见过钱相,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就算是没有见过,她也知道,那必定是个极厉害,极善于隐忍的一方枭雄。
“天下百姓有福祉了,皇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女儿听说珍妃娘娘未出阁之前很少出家门,真不知道是如何的好运气才能救下当朝天子,以至于从此飞黄腾达,宠冠六宫,这样的女子想必上辈子拯救了无数的人才能有今生如此逆天的造化。”
“是啊,她上辈子得有多大的造化,这辈子才能让皇帝宠幸至此。”太后感慨万千,那个女人就算上辈子真的是造福千万百姓,这辈子也依旧是十恶不赦。
唐敏不解,按理说帝王无论走到哪里,身边和暗处都有锦衣卫和暗卫保护,遇到生命危险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古代的帝王很少走出皇宫,像电视剧中的那些帝王动不动都出巡微服私访那在大荣朝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是在正史中也是很少的,程霓裳这个当时快要被斩首的寡妇,有事如何做到的?这一地点不得不让人觉得无法理解。
很显然,太后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连这般精明的女子都认可了这件事,那就是真实存在的。
由此可见,那位珍妃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能在大难临头之际,用一条鲜活的人命为她自己铺路,甚至还能近的帝王之身,被荣宠五年之久。
太后似乎也累了,看着身边的三位公主道:“你们的大婚也都在一年里,出嫁后就不能像在宫里这般的自由,去了之后和夫君好好过日子,你们是公主,无所出之前驸马是不敢纳妾的,这一点你们比世间大多的女子都要幸运,但是也不能仗着公主的身份在夫家作威作福,那样日后你们受了委屈只能自作自受,哀家和皇上是不会为你们出头的,好自为之。”
“是,母后,儿臣明白了。”
三位公主乖顺的点头。
就连半年前寻自己麻烦的十公主刘惠,此时也变得乖顺无比,因为她知道在这宫里,她算是失去了太后的宠爱,而若是此时再不安分的话,她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好在很快她就要出嫁了,以后这宫里的事情和她再也没有干系。
夫君是她亲自挑选的,虽然不在京城,但也是皇族之后,以后她虽然不是公主,却可以成为王妃,总比待在这座皇宫里,讨好太后这个毒妇要好得多。
所以,唐敏算是躲过了一劫,这是她的运气。
至少刘惠是这么想的。
“你们都下去吧,这些日子就不用过来请安了,好好待在宫里做自己出嫁前的准备。”
“儿臣告退。”
三位公主离开了,唐敏则是搀扶着太后往寝宫而去。
扶着她躺下后,唐敏给她整理了一下撩起的发丝,发丝间隐约有银丝。
“母后,皇后娘娘还好吧?”
“那孩子也不言语,这些日子似乎也变得看开了一些,整日里强忍着欢笑,让哀家看得心疼。”太后叹息一声,
“难道陛下看不出,珍妃娘娘这时不时的动胎气有些不同寻常吗?”
“皇帝心疼珍妃,哪里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若是谁敢说一句珍妃的不好,估计就被他给记恨上了。”
对于皇帝,看的最透彻的大概就是身为其生母的太后了吧。
“母后可否给女儿说说当年皇上和珍妃娘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唐敏是真的很好奇,这对当年皇帝能出事而感到不解。
太后这个时候却微微的眯起眼看着唐敏,“小敏,有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
唐敏知道太后这个时候对她有了意见,甚至产生了一丝的不喜。
她却并不害怕,依旧温和的看着太后。
“母后是否怪女儿多嘴了?毕竟这可关系着陛下的安慰,本不应该是女儿这种尴尬身份的人能够过问的。”她低头苦笑,“但是前些日子,女儿看到皇后娘娘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心里是不好受的。母后难道就没有想过,像陛下这般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明里暗里都有人护着的人,如何能遇险?就算能遇险,又为何偏偏是程家的小姐救下的?女儿在宫外也听说了当年睿亲王谋逆的事情,按理说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当年或许还牵连着程家,女儿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或许程家是因为当年的世子妃没有了依仗呢?只要珍妃不再受宠,皇后娘娘也不必这般的伤心难过。”
说完,从绣墩上站起身,撩起衣裙的下摆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自女儿封为公主的那日,就对女儿颇多照顾,女儿也说过皇后娘娘足以担当母仪天下,如今见她难过,女儿心中自然也不好受,若是为此让母后厌了女儿,那女儿无话可说。”
太后看着一脸凄然之色的唐敏,似乎看到了死去的女儿那痛苦的样子,好一会才叹口气,道:“你这孩子,起来吧,哀家哪里是生你的气,只是这种事情,不宜提起。你和皇后的关系如何,哀家如何还看不明白,就是因为你劝解了皇后一番,她现在才和皇上的关系有所缓和,这些皇后都和哀家说了,对你也是赞不绝口,你对皇后如何,哀家还能不知道?”
说罢,看到唐敏那委屈的样子,心里的不喜也一下子散了,嗔骂道:“你这丫头,哀家还活着呢,跪什么,赶紧起来。”
“那母后不生女儿的气了?”唐敏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委屈的样子,可不是灿烂娇气的。
太后不禁无奈的笑了起来,“也就你不怕哀家翻脸生气。”
唐敏重新坐在绣墩,拉着太后的手笑道:“您可是母后,翻脸生气而已,女儿哪里会害怕,那个做母亲的不和女儿翻过脸生过气。”
“是啊,那个做母亲的没有和女儿翻过脸生过去呢,还是你这丫头看的透彻。”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对她说道:“这件事,哀家也派人查过,只是没有任何疑点。当年睿亲王府因谋逆被灭门,皇帝也亲自过去了。身为亲王府,睿亲王府自然也是培养着死士,其中就有两个人想要行刺皇帝,在危急关头被前去送别世子妃的珍妃给救了,于是就被皇帝带回宫里。”
“母后,睿亲王府只有两名死士吗?”唐敏问道。
“那自然不是,普通的官宦哪里也会养几个暗中保护自己的护卫,何况是堂堂的亲王府,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
“那为何只有两名行刺陛下的死士?人多的话岂不是更容易?”
“这点哀家如何没有想到,只是自那前两日起,听闻王府的死士就瞬间消失,只留下寥寥几个人护着他们而已。”
“那就更不寻常了,若要走的话就全部都走,留的话就全部都留,为何只留下两个?而且当时陛下身边肯定是有很多的护卫,为何那些会武功的贴身护卫居然还比不得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来的快?总之女儿是不相信珍妃娘娘能救下陛下的,她害的皇后娘娘这位嫡妻终日伤心痛苦,女儿不喜欢她。”
太后听到之后,却似乎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同。
他们一直追究的是珍妃是不是真的救了陛下,事实上却是如此,却忽略了为何是珍妃救下的,而不是别人。
“你呀,什么时候和皇后的关系比和哀家都要好了?”
“和母后的关系好,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也好,您可不许吃醋呀。”
“哀家和你们小辈吃什么醋,你平时也多开解一下皇后,让她不要太钻牛角尖。”
“女儿明白。”
唐敏离开了,太后的心却无法平静。
当年她知道那死士是睿亲王府的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却没有想过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而且当时她已经和死人一般,想要近的皇帝的身是完全不可能的,或许当年他们确实漏掉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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