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在唐敏身边坐下,声音也带着喜悦,不知道表哥和他们说了什么,倒是抛去了最开始的忐忑,现在变得从容起来。
“娘,表哥和你们说什么了?”唐敏笑眯眯的问道。
邹氏抿唇笑道:“也没说啥,就是想给你爹一个什么官儿,咱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要什么封号是吧,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我和你爹呀,难道没封号,还能被别人欺负了?”
“欺负倒是不可能,但是您也要为表哥想想,若是他现在做了皇帝,你们还是没有任何的封号,岂不是让别人说表哥不孝顺?他现在虽然是皇帝,可也是你们的儿子,儿子孝敬爹娘的,你们为什么不要?”
邹氏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点点头道:“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他爹,咱要个啥封号?就朝哥儿说的那个国公?”
裴海强听了后,觉得不要还不行,就点点头,看着景帝道:“那就国公吧,宅子就不要了,良田啥的也不要,我和你娘种那些地就足够,要是想孙子了就回来住在王府里,多出来的房子也住不完。”
景帝这才点头笑道:“我这说了一大顿,你们二老就是不听,倒是敏敏三言两语你们就接受了,有你们这样欺负自己儿子的吗?”
“谁欺负你了?”邹氏笑着一瞪眼,“平时你忙,都是敏敏这孩子陪着我们俩,自然是亲她多一点,瞧你这几个月瘦得,今晚敏敏做的都是你愿意吃的,多吃些。”
气氛恢复和乐,一家人倒是用了这差不多小半年来的第一顿团圆饭,吃的景帝都有些撑。
晚饭后,夫妻俩在后花园绕了两圈,这才回到房间。
唐敏见坐在隔断的书桌前准备看奏章的他,上前趴在书桌上,笑着问道:“我以后应该怎么喊你?表哥?裴锦朝?刘璟?还是陛下?”
“你想如何喊我?夫君,相公,还是辰钰?”他把手里的奏章递给她,“或者是喊我亲爱的?”
“哟,这就想着开始撩我了?陛下,臣妾不依!”她打开奏章,任由着他将自己禁锢在怀里,“这江北接连三年雪灾,灾情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江南又出事?看来要重新修筑堤坝了,国库岂不是要大出血?”
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雅香味,景帝视线扫了一眼那奏章,“自然是要重新修筑的,往年也是修过两次的,只是那款项却被一层层的盘剥,等到了真正的用途上就所剩无几,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夏季洪汛季节很快就要来了,这人选倒是让我有些头疼。”
“工部没有得力之人吗?”
“自然是有,随行的有些犹豫不定,或者是让盛云涵走一趟的好。”
“你要启用英国公府吗?”唐敏问道。
“启用的只是盛云涵,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工部尚书是个庸才,虽然是个老实的,却也没有什么本事,若非工部是个清水衙门,当初早就被钱淮安给撸了,暂且先看看吧,这次的科举是否能得到有用的人才。”
唐敏随手看了看其他的奏章,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由此可见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表哥真的是费尽心血,而且这其中还有不少的大工程需要决断,且都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能解决的。
如今朝中新帝登基,临近的国家很快就会派出使臣前来朝贺,想必到时候又会是一场交锋。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拨弄着衣裳的盘口,眼神时不时的瞟两眼过去,“夜色深了,你是要休息还是继续看奏章?”
裴锦朝小腹一团火瞬间灼烧起来,抱着她站起身就往床榻走去。
“自然是休息。”
“好!”
然等两人安置下来,裴锦朝才恍然,媳妇儿怀孕了,这个时候休息着实是自讨苦吃,这可咋办?
“敏敏,你有了身孕!”皇帝陛下压抑着汹涌的欲望,声音黯哑,他现在是否应该起身去看奏章?那样子应该会转移注意力的。
然而唐敏却直接翻身躺在他的身上,声音娇娇软软的道:“没关系,我帮你。”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方平就穿戴整齐的来到栖霞院准备伺候陛下梳洗更衣,然后就要去上早朝了。
然而来到门前的时候,他却被人给挡在外面。
“哎哟,小丫头,这眼瞅着就到了上早朝的时间了,您可不能耽搁大事呀。”
香草才不管这个呢,她端着手里的铜盆道:“方公公急什么,耽搁不了,您是不了解咱们娘娘,但凡是陛下和娘娘在屋里的时候,是不需要人在旁边伺候的,公公先去前面吃点东西吧,陛下很快就收拾完了。”
还吃饭?哪里有那闲心思吃饭,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早朝了,他不在跟前伺候着能行吗?
只是眼前守着这两个丫头,他进不去呀,大声喧哗更是不敢,万一吵到娘娘呢?
要知道娘娘现在可是怀着皇嗣的。
昨儿他算是看明白了,陛下是疼娘娘,疼的不要不要的,在娘娘跟前儿连“朕”都不说,直接说“我”,用过晚膳还亲自带着娘娘去消食,就连他想跟着,都遭到了陛下的白眼,就这样,呵呵,那后宫可是清静咯。
这边方公公还在纠结着,那房门可算是开了,眼瞅着穿戴整齐的陛下精神抖擞的走出来,那气色,绝对是一个俊美挺拔,清隽不凡。
若不是知道娘娘怀有身孕,他必然会觉得皇上……那什么了呢。
“陛下,要起驾吗?”
“嗯!”他点点头,然后对香影道:“上午在府里收拾一下,然后和娘娘一起进宫,沈康会在宫门前接应你们的,等娘娘起来告诉她,太子朕就先带进宫了。”
“是。”
陛下也没有说是常住还是就单单的进宫,这到底要收拾什么东西,或者是收拾多少,还是要等娘娘起身再问。
当然,临走的时候,景帝把自己的儿子一起抱走了,年纪小没关系,有些事还是要早接触的,今儿就带着他去临朝听政。
培养英明的皇帝要从娃娃抓起嘛。
自景帝继位一来的几个月,京城里可谓是风起云涌,多少朝臣的家被抄没,余下的妻儿子女有的因为不知道丈夫在外面的作为而保住一条命,也都纷纷的拖家带口的离开京城,府中的宅子也被收归朝廷。
这些宅子大部分将会被当今陛下赏赐给以后的得力新贵,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而也有不少的人家开始打起了后宫的主意。
当初的裴大学士公然说自己惧内那不假,但是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何来的惧内一说?
这做皇帝,就没有后宫空虚一说,故此那些没有被惩戒的官员家里就开始活络起来,都悄悄的询问当今陛下何时选秀,要知道现在的景帝,那模样,刘彦与他相比,差了可不是一个档次。
没有称帝的时候,就已经是让多少姑娘家惦记了,如今称帝那更是了不得。
这其中尤属当年的林家,更是如此。
曾经的林家老爷子已经故去,如今林家的家主则是当年的世子妃生父林大老爷,如今他的儿子女儿是都老大不小了,但是孙女却已经长得亭亭玉立。
一时间,林家上下人的心都开始浮躁起来,林夫人甚至怂恿丈夫,如今也到了回京的时候了,若是再蹉跎下去,莫说是进宫为妃,恐怕连喝汤的份都没有了。
只是林家淡出朝堂多年,如今想要进京,恐怕是颇为困难。
不过那么大的一张饼已经摆在他们面前,在困难也阻挡不住他们进京的决心。
朝堂上,景帝把儿子放在自己身边,然后听着下面人的上奏。
新朝新气象,朝臣们奏禀的一般都是国家要务,民生大计,这些事情景帝听得都是再认真不过了。
但是,总是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
比如,接下来出列的这位大人,礼部侍郎王忠义。
“启奏陛下,如今内忧已安,其余国事民情均都非一朝一夕可以蹴就,而今陛下正值青年,理应充裕后宫,为大荣绵延子嗣。”
团子这话可是听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要让他爹爹三宫六院,三千粉黛,这个人就是要让他爹爹给自己找后娘的。
景帝察觉到儿子的小眼神,不禁眯起眼笑的柔和,然后抬头看向王忠义的时候,却是平静至极。
这让旁边的方平在心里暗自扼腕,这位王大人也当真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大至极,自寻死路,自……哎。
“封后大典可准备妥当?”景帝淡淡开口问道。
而下面熟悉他的人都纷纷的沉默不语,这是生气的前兆。
景帝生气的时候,眉梢总会微微的上挑一分,兀自风流潇洒,眉目如隽语春风,轻絮和暖。
太过惑人。
“回陛下,尚未!”
“那立储大典可准备妥当?”他再问。
“回陛下,尚未!”
“朕现在是没有嫡妻,还是尚无子嗣?”这次的回答就有些让人多少知道点情况了,陛下这是发怒了。
王忠义现在也有些头昏脑涨,恭敬的回道:“回陛下……”
只是景帝并未给他机会回答完毕,继续问道:“是朕的妻子再无生育的可能,还是说你们家中都有待嫁的女儿,准备用自己的女儿来博一个锦绣前程,可以让自己少奋斗几十年?”
“陛下息怒!”得了,陛下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谁还敢站着。
景帝冷哼一声,“息怒,这话朕听了看了几十年了,朕两世的年纪加起来也有四十岁了,你们那点花花肠子少在朕的面前卖弄,如今江山动荡,江北雪灾后续尚未解决,江南即将进入洪讯阶段,你们居然还在这里让朕选秀?朝廷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揣度朕的心思,阳奉阴违,阿谀奉承的?想赚钱就别做官,做官就别想着赚钱,新的律法很快就会实施,谁若是敢在这个时候触朕的霉头,朕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日头。王忠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犯,你这官就别做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朝臣站起身,这其中有的人战战兢兢,有的则是喜上眉梢,新帝有如此的魄力和手段,何愁大荣不繁盛,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今各地官员缺乏,这次你们翰林院和国子监也不能只看考生的文采,文章做的好,不代表这个人的品行就好,百姓要的不是粉饰太平,瑾之和容大人,这次就要劳烦两位了,为大荣多多挑选出一些得力的人才才行。”
钱瑾之和国子监祭酒容大人站出来,躬身领命。
“江南即将进入汛期,命工部徐佳栋为总督造,英国公世子盛云涵为监察御史前往江南,调拨三百万两白银,重修运河大坝。之后在御史台下辖设立监察司,陆晟为江北巡查御史,盛云涵任江南巡察御史,监管各地官员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一经发现,证据确凿,罢官抄没家产,散朝后方平去传旨。”
“奴才领旨!”
景帝看着下面的众人,继续道:“在朕执政期间,不再选秀,后宫只皇后一人。这道圣旨颁布出去,让各地的官女子该出嫁的出嫁,别耽搁了。”
“……是!”这道圣旨颁布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高兴,多少人家失望咯。
总之王忠义现在不是失望,是后怕,差点就连自己的官都被撸了,好险。
团子仰头看着自家爹爹,越看越帅气,一直看的小家伙小脸儿笑容灿烂的都要刺瞎了方平的双目,这可爱的简直要人命。
“爹爹,团子没有后娘吗?”
景帝低头在儿子的酒窝上戳了戳,宠溺的笑道:“没有,你想要也没有。”
之后摆摆手道:“没事就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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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哒哒的太子爷:想做我后娘,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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