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飞舟的速度果然加快了许多。
开物稍微满意了一些,回头看到清歌,却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嘀咕了几句,才对莫弃说:“你看好她,再有不对就叫我——我去找拳那死家伙,想想办法联系阿莲!”说罢,也匆匆忙忙出去了。
他来去如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搞出来的动静却不小。
清歌浑浑噩噩的,被他这么一顿跳脚咋呼,竟稍微清醒了一些,扬了扬脑袋:“……莫弃?”
莫弃闻声低头,轻声道:“我在这。”
她睁着眼却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觉得有个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莫名的熟悉和安心,她伸出手去,果然摸到了一张脸,离他极近——应该是吓到他了吧?明明到方才为止她都装得若无其事的,却还是功亏一篑了——她莫名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心中觉得遗憾和无奈,顿了半晌才道:“不要担心,我没事。”
都这副样子了,还叫没事?!那什么样才叫有事?!
他心中忽然恼火无比,既是对自己的,也是对她的——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和无能为力,也恼她的无谓硬撑,他甚至忍不住想象,是不是以前的无数岁月里,她为天帝征战,受伤疼痛也是这样若无其事的独自忍下了,因为习惯成了自然,所以这一次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独自承受,直到再也无法隐瞒!
这样一推测,他便难以恼恨,反而心中骤生了难以言喻的钝痛!
“清歌……不要怕。”他握着她冰凉的手,低声安抚,“我在这里。”
清歌“嗯”了一声,她有些昏昏沉沉,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耳边一直有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不断地叫着“清歌清歌”,还说“不要怕”,声音似远还近,宛如错觉。
不要怕?
她为斩魔神将,执剑征战千百年,从来没有谁跟她说过“不要怕”,因为众生眼里……她应当是无所畏惧的。诚然,千百年来,她也确然是无所畏惧。
心无所挂无所欲,自然,无所畏惧。
可是,明明是什么都不怕的,听到那宛如错觉一般的“不要怕”,她却仿佛真的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惧意,连从胸口蔓延而出的冰凉和疼痛都变得明显和难以忍耐起来了,无意识的低喃就这样溢出了口:“疼……”
曾经那样执剑凛然面对巫族对面鬼后全不畏惧退让的神女,如今却脸色苍白地在他怀里,喊出了“疼”……
莫弃沉默了良久。
忽然伸手至怀里,摸出了一卷灰黄色的兽皮,只有巴掌大小,却有岁月的沧桑扑面而来——正是水月巫境里,巫姑明媱心交托给他的那卷《禁神诀》。
禁神诀,是可封印仙神之力的法诀。
若是她此刻所受的痛苦,是神力逆转所致,那么将神力封印……
他握着记载于兽皮法诀,神色变换不定,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将禁神诀收了回去。
她虽然万事不入心无欲无求,但多年执剑征杀,安静淡然的表象之下却也是强势倔强的,必然是不愿用这种方法的。
外面隐约传来了开物的脚步声,他抚着她苍白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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