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老兵了,比我从军的时间还要长,怪不得你打仗的经验这么丰富。”
雷重苦笑道:“都是为了自己能活下来,谈不上什么经验,大人太夸奖了。这次要不是李大人,我已经死了。”
小懒笑道:“你死了,我不就少了一位兄弟。”小懒叫李溯,字子逆。他本来有名字没有字,这个字是司马左彦给他取得。
“是呀,你要是死了,我们也少了一位军司马。”阎柔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要不是拒马阵,我们既坚持不到半夜,也不能全歼律日推演的大军。这一战有这么大的战果,你居功至伟啊。”
“大人说笑了,能击败鲜卑人,全靠大人的机谋,小人实在没什么功劳。”雷重躬身说道,“小人只想大人早日进军凡亭山。”
李弘赞赏地笑笑,说道:“大军连番恶战,损失惨重,恐怕这几天很难进军凡亭山。”
雷重面色一黯,半晌无语。
“我们撤离凡亭山的时候,上万兄弟的遗骸都丢在路边的树林里,他们的头,大概已经给鲜卑人割下做了战利品。”雷重悲伤的低声说道,“他们是我们的兄弟,是战死沙场的英雄,我们本来应该把他们埋了,不应该让他们暴尸荒野。”
李弘心中一颤,蓦然想起了田重,想起了卢龙塞的田静,想起了落日原上几万汉兵的枯骨。什么时候,才能把落日原上的英烈们带回故土呢?他神色悲凄地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违令斩杀鲜卑俘虏,是不是为了泄愤?”
雷重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没有做声。
“阎大人和李大人虽然有心袒护,但刺奸大人很生气,他认为你倚仗军功,公认违抗军令,要惩处你。”李弘想了一下,说道,“你暂时在李大人手下待着,等这件事平息之后,我再向卫大人求求情,希望能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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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石岸战场上陆续逃回来了十几个士兵,他们详细说明了青石岸大战的经过,但都不知道大王和连的下落。
拓跋锋焦急万分。
“斥候回禀说,只听到九原旗王暮盖廷和豪帅魄虏、卧沙泉几个人已经战死。”拓跋晦说道,“我们现在既没有大王的死讯,也没有他被俘的消息,怎么办?是继续撤还是在这里等?”
“不能在这里等。”气色灰败的律日推演有气无力地说道,“这里是六盘山,无险可守,如果豹子领军杀过来,我们还要折损人马。我们已经损失不起了。”
“大王怎么办?”芒正箕问道,“我们总不能这样撤回凡亭山。假如他还在逃亡的路上呢?”
“要是他逃出青石岸的话,早就找到我们了。”律日推演摇头说道,“这里离青石岸只有六十几里路,不可能现在还没到。我看他已经逃出了青石岸,就在我们前面,在回凡亭山的路上。”
众人惊讶地望着他。
“如果豹子杀死了大王或者活捉了大王,消息早就满天飞了,这等大事,难道他还会隐瞒?这个消息比再来五万援军都要管用,不但可以激励士兵的士气,还可以重重的打击我们。”他看了众人一眼,苦笑道,“逃回来的士兵说,魄虏带着几千人马逃上青石山后,并没有撒腿狂奔,而是不断地回头阻击,他难道是白痴啊?在那种情况下还和汉军纠缠不休?他是大王的心腹,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掩护大王撤退。”
“大帅言之有理。”拓跋寒连连点头,问道,“那大王为什么不直接赶到薄落谷?大帅凭什么说他已经往凡亭山去了?”
律日推演冷冷地看着拓跋锋,没有说话。
拓跋锋和拓跋晦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看上去都同意了律日推演的猜测。
“撤吧。”拓跋锋说道,“撤回凡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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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生性多疑,他不相信我们西部鲜卑的人,不相信你和宴荔游大帅,这很正常。”芒正箕跟在律日推演后面,小声说道,“弹汗山的三万大军尽数覆没,大王手上没了实力,自然要防备我们,但拓跋锋大人是他的心腹啊?大王为什么不到拓跋大人的军中?”
“大王想错了,其实,我和狼头不想杀他,就是落置鞬落罗大人也不想杀他,我们还想利用大王压制北部鲜卑和拓跋锋。”律日推演沉吟了一下,说道,“真正想杀他,是拓跋锋啊。”
芒正箕骇然心惊。
“这几年,拓跋部落的实力越来越强,他们频繁入侵大汉国,不但占据了大片丰茂的草原,还掳掠了大量的财富。拓跋锋有了这些土地和财富之后,势力日益增大,现在他的部落,已经成为鲜卑国的第一大部落。”
“你看看北部鲜卑,有那个部落可以和拓跋部落一较高低?”律日推演叹道,“北部鲜卑已经成为拓跋锋的私产了,这个鲜卑大人在拓跋锋的眼里,狗屁不值,他有更大的野心,他要雄霸草原,他要做……”
律日推演突然闭上了嘴。
“大王?”芒正箕低声惊呼道,“他想做鲜卑国的大王?”
“你小子还想不想回部落?”律日推演怒声骂道,“这次上了拓跋锋的当,白白赔了两万人,难道你还想把我们的脑袋也赔掉?”
芒正箕吓了一跳,凑近律日推演问道:“大王能逃回弹汗山?”
“哼……”律日推演冷笑道,“有我和狼头在,我就不信大王回不了弹汗山。只要大王回到弹汗山,手上有了人马,我看他拓跋锋做梦去吧!”
“万一……”
“还有大帅。”律日推演摸着大胡子,自信地说道,“只要慕容风还活着,他拓跋锋就没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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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律日推演的猜测有几分把握?”拓跋锋看着一路疾行的铁骑士兵,突然回头问道。
“大人,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拓跋晦四下看看,小声说道,“现在我们的目的全部到达,大王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现在即使大王真的死了,将来回到弹汗山,我们也说得过去。我们在薄落谷口附近停留了一天一夜,派了一千多人沿路寻找,已经尽力了。律日推演都看到了,他可以替我们证明嘛。我们不过借律日推演的话,顺势撤军而已。”
拓跋锋皱着眉头,思索了很长时间,脸上的忧色越来越浓。
“大人在当心什么?”
拓跋锋看着连绵起伏的大山,缓缓说道:“我在当心慕容风,我怀疑他已经猜到了我要干什么?”
拓跋晦神色一紧,眼内闪过一丝惧色。
“他即使猜到了又怎么样?他不可能知道豹子这么快就击败了我们,他也许还在猜测我们怎样才能杀死和连,怎样才能解决弹汗山的三万大军呢?”
“但他可以抢在我们前面控制弹汗山。”拓跋锋担忧地说道,“我应该让你去雁门郡,而不应该叫拓跋韬去。”
“大人,你应该信任拓跋韬,他征战沙场几十年,难道连魁头都控制不住吗?”
“对,我就是当心魁头从他手里跑了。”拓跋锋叹道,“想想当年魁头的父亲槐纵,就应该知道魁头绝不是无能之辈。这么多年来,他为了保命,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被和连抓住把柄送了性命,所以,我们也就轻视了他。”
“这几天,我总是想到他父亲,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拓跋锋说道,“如果慕容风控制了弹汗山,立魁头为新王,鲜卑国绝对没有反对的声音,因为,这鲜卑王本来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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