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看着他,笑了,“我不想成了第二个绮罗。”顿了顿又道:“而且,我爹如今绝对不会答应。”有老相爷那一重,苏勇怎么会敢把她给别人。
他不坏善意的笑起来,无所谓的道:“我叫纪淮雨,会在苏州住很久,你要是哪天改变主意了就带着柳哥哥的玉佩来找我。”
九生没讲话,带着嵬度离开。
她虽然怕回到苏家,但这个纪淮雨可比她爹狠十倍。
三十
一离了绮罗,纪淮雨竟真的是不再寻别的麻烦了,在船上一连几日的病着,也嫌少出门。
只苏勇硬是让九生去看望了他几次,直到靠了苏州岸,他们也再未有过接触。
靠岸乱糟糟的一片,苏勇也只来得及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九生,嵬度匆匆忙忙的赶路回家去了。
到了苏府已是夜里了,沈素锦带着苏嘉卿在府门外等着。
远远的,九生就听见苏嘉卿的声音,“娘,那是爹的车吧?是爹回来了吧?”
苏勇一直阴沉的脸便挂了笑意,挑开帘子道:“嘉卿,爹回来了。”
苏嘉卿便挣开了沈素锦的手,一路小跑过来,“爹~”
马车停下,苏勇跳下马车,伸手就抱起了她,笑问:“嘉卿想爹了吗?”
“想~”苏嘉卿笑嘻嘻的搂着苏勇的脖子,甜腻腻的道:“特别特别想爹,爹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想爹,就是为了讨好东西啊?”苏勇捏着女儿的小肉手满是欢喜,他已过而立之年,本是一儿两女,很是圆满,但偏生小女儿生了那么一双眼睛,先害得素锦小产,又害死他唯一的儿子,每次想起这个小女儿便头疼,唯一欣慰的就是嘉卿这个大女儿,比蜜娘大两岁,乖巧又可爱,极为亲近他。
苏嘉卿便把头靠在苏勇的肩膀上,撒娇道:“我先是特别想爹,然后才想起爹那么疼我,肯定会带好东西给我,是不是啊爹?”
苏勇乐的捏着她的小手合不拢嘴,“哪次少得了我的卿姐,等会让下人拿出来给你瞧,喜欢什么就给你什么。”
“爹最疼我!”苏嘉卿心满意足的搂着苏勇。
沈素锦笑着走过来,嗔道:“嘉卿快下来,你爹刚回来别缠着你爹。”
“我不嘛。”苏嘉卿只搂着不放手,“我好久没有见爹了,很想他。”
苏勇听的心里跟蜜似的,抱着她笑的又宠溺又无奈。
直到要进府了才想起来马车里还有一个人呢,笑容冷了冷,苏勇回头道:“出来吧。”
九生拉着嵬度下车,还没开口,苏嘉卿先一头扎进了苏勇的怀里,惊恐的道:“别让她看见我,爹我害怕,快别让她看见我,她看见我我就要死了……”
苏勇忙拍着她的脊背道:“嘉卿不怕,不怕啊,蜜娘现在好了,不会害人了。”
“我不信!”苏嘉卿死命的抱着苏勇,“就是她害死小弟弟的,娘说她的眼睛好可怕……”竟哇的一声哭了。
苏勇瞪了沈素锦一眼,埋怨道:“你都对孩子乱讲些什么!”忙抱着她走开两步,温声哄着。
沈素锦之前就接到了苏勇的信说是会带蜜娘回来,所以才故意带了嘉卿出来,她是打定了注意不能让这个害她小产的祸害再进苏家!
“大娘。”九生行过礼。
沈素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就好,你娘如今有孕在身,怕有什么万一,便没有出来接你,你心里可别恼她。”
这话讲的真够直接,在路上时苏勇就一再嘱咐她,她娘如今有了身孕,让她避开点,别再害了人。
九生应了一声,看苏嘉卿被哄的抽泣着偷偷望着她,一副怕极了她的样子,便开口道:“爹,不如我就先在小宅里住几天吧,等娘的身子稳定了,姐姐也不再怕我时再搬回来?”
苏勇愁眉深锁的哄着嘉卿,沈素锦却先道:“妹妹有身子才三个月,正是不稳定的时候,蜜娘是该避一避。”
苏勇也只是略微犹豫,道:“这样也好,免得再生出事端,我派几个服侍的人跟你去小宅,过几日找大师再给你看看。”
是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九生站在苏府的大门外等了一会儿,连亲娘的面都未见上,府门未进,就被几个下人带去了小宅。
小宅就在苏府的隔壁,是个不大的一进院宅子,原是苏勇买下来堆放一些琐碎的货物用的,后来生意渐大,换了更大的货仓便空置了下来。
是很久都没住人了,满是尘埃,又乱又凄凉。
跟九生来的只有一个姓沈的婆子一个小厮,进了院子都是满脸的晦气,两人皆是不想跟着一个不受待见的劳什子小姐,来受这份罪。
跟着九生进屋,点上一根蜡烛,随意铺了床说,“小姐今晚就凑合一下。”便要出屋。
九生问道:“沈妈妈能不能做些晚饭来?”
沈妈妈是苏府的老人,早就知道蜜娘不招待见,如今被找回来连府门都不让进就打发来了这荒宅了,根本不拿她当盘菜,只闲闲的答道:“这宅子里什么都没有,如何做得?我去给小姐找找看吧。”懒得多讲一句,便出了屋。
在院子里阴阳怪气的对小厮道:“倒是真拿自己当小姐了,哪家的小姐家门都不让进的?”
那小厮偷偷的笑了。
屋中白烛一晃一晃的亮着。
嵬度看了九生一眼,噌得站起来就要冲出去,九生一把拉住了他,“去做什么?”
嵬度气鼓鼓的,“她们,欺负!”指了指九生。
九生拉他坐到桌前,也不恼,只道:“你能打死她们吗?”
嵬度愣了愣。
九生道:“你打她们一顿,只要打不死,她们还是会欺负我,我如今的处境不能只为了出气。”
嵬度想了想道:“那,打死。”
九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你以为是打蚊子啊。”
“我可以!”嵬度不服气。
“我知道。”九生拉住他道:“但是我不想带坏你,况且她们要是死在我这里,又会算在我头上了,我一回来就害死两个人,我爹不会容我的。”
嵬度难过的皱着眉头。
九生低低道:“忍几天。”
嵬度虽不明白,却也乖乖点了头。
两人就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依偎着在一张榻上睡了一夜。
那夜长极了,九生几次睁开眼都只看到窗外漆黑的夜,桌上快要燃尽的白烛,这里竟是她的家。
嵬度挨着她,也不知是饿还是冷,轻轻哼了一声。
九生把被子给他拉了拉,她要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二天起来,沈妈妈果然什么都没收拾,只等她醒了端了几个冷硬的馒头,一碗粥和一碟咸菜给九生。
九生也不知这是沈素锦的安排,还是沈妈妈吃了她那份。
她只看了一眼便摆在那里了,也不吃,也不许嵬度吃,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偷偷给嵬度,教他怎么去钱庄兑换,细细教了一遍怎么用银子,让他偷偷去换了银子自己买吃的。
嵬度聪明,没多会儿就带了一大袋银子和一包烤鸡回来,偷偷的塞给九生,“吃,香。”
九生将银子点了点,又问了他花了多少银子,才收好,让他吃。
嵬度不肯,九生偷偷道:“我得饿着。”
嵬度不明白,也要跟她一起饿着,九生便道:“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我。”
嵬度想了想,认真的点头,抱着烤鸡蹲在一边啃了个精光。
九生算了算时间,从她离开京城,在路上耽搁的快一个月时间,离宋芳州生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也该来了。
那沈妈妈原是有些心虚的,但一直等到中午,苏家那边也无一人来过问一下九生,愈发的确定苏家根本就不在意这位‘小姐’的死活。
便越发的怠慢,加上九生自己不肯吃,性子又软绵绵的一句话都不会讲,她更瞧不上,一连三日只拿一些清粥馒头来,也不关她吃不吃,应付的一放就走。
院子还是荒着,九生住的屋子也未打扫过。
九生也不言语,她只觉得这小丫头好拿捏的很。
到第三日,九生听嵬度偷偷说有人来了苏府,登时大喜,只等着沈妈妈来送饭。
果然午时沈妈妈又随意送了清粥来,连人也懒得看,放下便走,到院子里将那些苏府送来给九生的吃食都打包了往自个儿家里送。
谁知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屋子里那小狼崽子鬼嚎道:“小姐死了!”
什么?死了?
沈妈妈一惊,虽是饿了几顿,但也不至于饿死吧?忙转回屋里去看,刚到门口便见嵬度风一般的冲出来,嚷嚷着“小姐死了!”就往外跑。
沈妈妈骂了一句,却也不慌,那苏府他根本就进不去,她来这儿大夫人就吩咐过了,关于这位小姐的消息一律到不了苏老爷的耳朵里,让她好好的‘侍候’,那意思她自然是懂的,所以才敢这么怠慢。
进了屋,沈妈妈就瞧见九生躺在地上,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便放下心道:“自己要作死不吃东西,还真当自己是千金万贵的小姐了?你以为苏老爷会来看你?也不想想你回来这三天老爷可有想起来问一句你的死活?”要把她拉到榻上去。
却被九生一把抓住了腕子,吓了她一跳,九生就那么睁开眼笑盈盈的看着她,低低道:“他不顾我的死活,有人顾。”
沈妈妈被她那一双传成祸害的眼睛吓的哆嗦了一下,猛地挣开她的手,刚要说什么,便听院门外一阵的脚步声。
为见人影先听人声道:“闭上嘴!什么死不死的!好好的人怎么就会死了!当着纪少爷的面浑讲些什么!”
纪少爷?
九生微微皱眉,来的不是宋老相爷来取信的人,而是纪淮雨?
沈妈妈一惊,“老爷?老爷怎么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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