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意又落下一子后,夏寻再次淡淡开口说到:“我只是给你讲述一个事实,至于能不能说服你。我想,你自个很清楚。”
不知是夏寻说的这话,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别的什么。曹阁主只是默默落子,没有再次接话。
黑子再落,夏寻也没理会曹阁主的态度,继续说道:“二十年前,仙人临世,立天道契约,平天下杀伐。当时,之所以无人敢有所违命,那是因为羽翼未丰,且天威无上…”
缓一缓话语,夏寻稍稍抬头,再道:“而,二十年后的现在,纯阳宫出了变故,蓬莱岛上久无仙人居,当年的天罚也已经被斩去一半。两位太师伯,一位在通天塔,掌大唐命脉。一位于纯阳宫,执天下道修牛耳。我爷爷在北茫,教化二十载蛮荒地。就连剩下的太师叔,目前至少有三位都已经形成了合力,助安王在大唐各处埋下伏子。
这是大势所催…
如果京都胜,问天山乃至天下读书人,就被变成第二个江谷,化作千里冤魂。这个结果比不可免,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安王胜,他既然借十二年前的契机入局,那问天必然也会因为明皇子的事情,被他找到斩草除根的借口。待问天无圣之日,必然就是砧上鱼肉时。这些,我想您应该明白。
所以…您现在能选择的余地,就只剩下一个了。”
“……”
夏寻长长一话,说得很是缓慢,却纹理清晰,毫不装作。当他把话说完,棋盘上的落子,就已经在两手双方交错间,几乎落满了半张棋盘。由此可见,此间对弈两人的落子度,到底是有多快了。
“呵呵…”
不置可否一笑,似有鄙意。落一子后,曹阁主冷声说道:“你说的,我懂。但…”
顿一顿,反道:“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讲这话,这你可懂?”
“哒…”夏寻落一子,接着两手一摊,装作无辜地说道:“资格不重要咯…”
“这话要我爷爷来说,您还不够资格咯,而且他也不可能给您说。若让渊叔来说,我怕说着说着他就要揍残您啰。所以呀,迫于无奈,我只好自己来给您说咯。
只要,您能懂这意思就成了。”
“……”
无礼…
非常无礼!
虽然夏寻话说得平淡,但措辞行文中,很容易便能看出,他是在对这位阁主先前所说话语的藐视。不重礼数的同时,完全不留半分情面。
“哼!”
“后生仔,说话注意点辈份,别那么嚣张好哦。”
“对呀,没大没小,你小心我们先把你给揍了!”
“……”
这不,曹阁主尚能忍,但旁边观棋的几位老儒就忍不住了,板起脸来,就拿出一副往日说教的口吻,朝夏寻喝去。
“额…”
而夏寻也不生气,瘪下嘴巴,显得很是无辜的样子,扫眼几位老儒,谦逊道:“诸位老先生,我也是有那句,就说那句而已呀。若非如此,大家都藏着掖着,那这话就没法说了…”
说着,夏寻又看回曹阁主,落下一子。
道:“阁主,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白子落,黑子起,杂乱无章的棋局,根本没有所谓的套路可言。曹阁主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稍稍绕着圈子说道:“在你第一次来问天的时候,我就和冠川猜测过,你就是隐师的棋子。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额…几日前智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瘪下的嘴巴,没有翘起。夏寻依旧无辜的样子,执棋落下一子。继续道:“但,这个问题真的已经不重要咯。如果,您一定要这么认为,那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我现在确实也在做着,一枚棋子该做的事情。”
曹阁主再掀起一抹无声冷笑:“那你又何须理会我的想法?在先生决定入局救你的那天起,问天就已经站在你们这边了。”
“不不不…”
夏寻执着棋子,摆摆手:“这不一样的咯…”
“智爷爷也说了,现在问天是您背着。所以万事都得让您心服口服,那才能保个万无一失。否则,这事情就不是那味了咯。”
落下白子,厚实的嘴角微微翘起。曹阁主带着一抹冰冷的寒意,平静地看着夏寻。有嘲笑,有轻蔑,还有些许愤怒。看了好一会后,他才缓缓说道:“你没可能说服我的。”
“这就不一定了…”
再落下一子,夏寻就没再往棋简里头取棋了。双目平视着曹阁主,不卑不亢,很是平淡。
“虽然,我还小…”
“但若只论谋略,我想,我能比您会高出那么一些。如果,我真要说服您,其实只需要再说一段话就成了。只是,这手段太辣了…”
“我不想说而已…”
“……”
嚣张!
嚣张至极的张狂!
夏寻这话说得真是半分不留情面可言,但这也是他的性格了。该沉稳时沉稳,该出手时也可以语出惊人,镇压唇舌,不留敌人一分退路。
“呵…”
曹阁主,冷色成峻。
很显然,他是看不得夏寻这副如藏锋利剑,即将出鞘的内敛。峻色干笑,两人四目相对,没再落子,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唯锋芒在无形地交错与僵持…
“再辣我也受得了…”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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