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三位少小人儿,此间三十余位老道人,都很不是滋味。眼中藏着的精光,或狐疑,或怨恨,又或稍稍恐惧,各有细微的差别。
“那人是谁?”待夏寻、芍药、墨闲相继落座中央圆桌边上后,房外凭栏处的老道人,缕着白花的长须沉声问道。
“我也不确定…”
清茶沏水倒三杯,夏寻想了想,补充着答道:“但,我能感知得到他的存在。按血气旺盛程度去推算,应该是位同辈。”
“哦…”
“……”
老道人好像从夏寻这两句话中,读懂了什么,沉沉点头,没再细问。
话至此,此间小小的插曲,算是结束了。
对于那所谓的第六个人,是人是鬼,其实大伙已经心里有数。至于他的出现代表着什么,又会把今夜的事情导向哪一个方面发展,那暂且都不得而知。而他的存在,却如藏锋初露利芒,让得本来就忐忑的心儿更加忐忑得深沉,恰似那滔滔瀛水,奔涌不息,东流不止…
沏茶饮水,无话北望。
望大河上下,银月与红绸飘扬,人儿与静夜沉思。
在夏寻四人登上岳阳楼的同时,那头的夏渊也领着百十号人马,正式步入了今夜夜宴的会场。而,那位吃了夏渊一个下马威的胡师爷,就消停许多了。没再拿他的热脸,去贴夏渊那冷冰冰的屁股,也没拿冷脸去不识好歹。毕竟人要脸,树要皮,他比不得金不换那不要脸皮的狗儿样。常人该有的怨怒,他依旧不能完全把持得住,只是身居高位多年,比之一般人多了几分城府与气度罢了…
待夏渊等人相继落座,大河上下数里宴座再无空席,也再无细语,此间声息终于凝结到了今夜的冰点。
唯绵绵不绝的浪涛翻腾声作,伴着沉重的呼吸声响,在暗地里述说着此间的沉郁。
真正的元宵夜…
就要开始了…
“莎莎…”
是的,开始了。
红布延边上的胡师爷,稍稍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冠,内敛三分怨怒,端起七分正肃,沿着红布的边缘,走到了红布的正下方。分别向东西南三面的宴客,深深鞠下一躬,尔后双手抱拳,朝天挺举数寸,响亮高喝!
“明月兮,山河兮,和风不息,长水凄凄。谢天公作美,赐元宵佳夜。也谢南域十七州,三十三郡各路英雄,赏脸赴宴,成全今夜这一百年佳话…”
轻轻拿起,再轻轻放下。
不痛不痒的一段开场白说完,胡师爷便把高举的拳头稍稍平下些许,突然非常突兀地转一个话风,朝着此间数里宴客,继续高声喝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徙于南河,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伏以十数年息者也。其翼若垂天之云,其爪成瀑雷之电!天运则将徙于南疆,是凰也!”
话至此,停了停。
但,胡师爷的话,必然还没有说完。无它,是因为一首上古圣人的游记,被随意改动了几个字,尔后再从胡师爷的嘴里说出,那完全就变了一个味。
是浓浓的王者之气!
所以,这铺垫都出来了,胡师爷的嘴皮子里,必然还有会有后文…
“凰伏南域,待天命所归…”
果然,话语停下没多久,胡师爷又再次开口大声喝道了。但,这次他说话的速度极其缓慢,似乎他是想把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送到此间每一个人耳朵里。也似乎,他在酝酿着什么伏笔…
“天命归,黄土归!天下心归,苍生安泰!”
“筏!”
最后一字罢,胡师爷抱拳的双手,突然大力一挥!同时大声喝道!
“凰者,皇也!”
“咚咚咚!!”
话声落,号令出,第一声擂鼓起。
随胡师爷最后四字说罢,瀛水两岸早已备好的百十只虎皮大鼓,同时擂动!轰鸣声作九天颤抖,大河惊浪顿失滔滔。宛如无尽巨兽正由两岸吼啸,震慑十方人间!
“咚咚咚!!”
擂鼓的气势掀起十数狂风,直吹得甲板之上的宴客人儿,衣衫与长发乱舞,身子不由一下颤抖。若非今夜来赴宴的客人都是道中高人,不然的话他们还能不能坐稳都成问题了。
“大手笔啊…”
“居然储备了如此之多的碧眼战虎皮!”
狂风初起,一些眼界光的宴客,一下子便认出两岸那些大鼓的非凡之处。
“碧眼战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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