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破天没有回避,直接承认。
他摊开摆在帅台上的军略地图,粗略看了一遍,说道:“东洲疆域,历来由洪、夏、舞三大氏族共同统领,割分北、南、东三域。虽说自二十年前一战后,那位遁入北茫,加之十二年前的围剿,南夏江谷已不复存在。但,东洲之东还有一个舞氏…”说着,洪破天抬头转眼看着清秀儒者,再缓声问道:“你说,我如何能安稳?”
“大都督所言甚是。”
嘴上说是,但清秀儒者笑意却半点都不像是的意思。他含笑着走前几步也来到帅台上,而后倒执羽扇,用扇柄点了点军略地图上的东洲舞氏,又点了点南域的中央区域,最后再点了点地图的最北边。方才隐晦地反问道:“只是,大都督似乎没明白圣意吧?”
看得清秀儒者的提点,洪破天似有所明意,但却不显诧异。同样隐晦道“安军心,驱蟒吞狐,定东洲,对否?”
清秀儒者含笑摇头:“非也非也。”
“帝王心术,权衡之道也。现蟒已成蛟,蛟若再吞狐,那便真就要一飞冲天化作神龙了。高居帝位者,又怎可能如此弄权?大都督可千万别忘记,除了狐狸,我们眼前还有一头猛虎呀。”
洪破天不多想,再逐字缓道:“驱蟒吞狐,虎必吞蟒,三败俱伤,他想趁机削我北邙军权。”
“没错。”清秀儒者沉着点头:“正是如此。”
“哼!”
名洪褚的黑蟒将领随话顿悟,怒哼一声:“那他就是要我们老洪家当傻子使唤了!”顿了顿,想又了想,气还是不打一块出。黑蟒将领两步做一步走,来到将台前,随手拿起一根毛笔,就往军略地图的中心腹地大力一捅!
“哼!按我说,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咱老洪家不义!他不是封大都督你为神武王么?我看这可好啊,咱们就顺他意,带着大黑蟒回东洲老家,再召集各族子弟,找个风平浪静的日子,横穿白骨山脉,直接杀入他京都长安!我看他还敢不敢得瑟!”
“啪!”
黑蟒将领一怒说罢,洪破天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拍开他按在军略地图上的大手,黑着脸训斥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为将者不得意气用事。多动动脑子,即便我们兵临长安,你以为我们进得了城么?”
“哼!怎么不能?”
看来这位洪姓将领和洪破天的关系非同一般啊,居然敢当面怒起顶撞自己的顶头上司:“咱有千万悍蟒,普天之下谁人能挡?难道还怕他天策府、苍云堡那等庸兵不成?他纵有亿万兵力,我们半月就能给他灭了,何惧之有!”
恨铁不成钢,是又气又无奈。
洪破天轻巧拔出捅入案台的毛笔,无奈说道:“那等庸兵固然无惧。但,通天塔如何?四圣军又当如何?”
“额,这…”
洪姓将领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那通天塔和四圣军又当如何?
他一时怒火上头,居然把隐藏在天子脚下最深处,也是最强大的两个名字给遗忘了。
想当年,北茫那位大谋者倾全族之力外加一位几欲斩尽天下圣人的无上杀神,都被一座通天塔给挡在了长安城外,半步不得进。而现在的黑蟒军虽说是大唐第一劲旅,可无惧天下任何雄主,但若和当年全盛时期的杀神相比,还是有相当差距的。就连他都无法攻克的京都长安城,一条黑蟒又有何能耐攻克?
“大都督,这回你恐怕错怪洪褚了。”
“哦?”
就在洪姓将领为自己的鲁莽羞愧不已之际,清秀儒者忽然无缘无故地帮衬上一话。
洪破天眉头微皱,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儒者会帮洪褚说话,他在深知,眼前这位儒者是从来都不会话虚话。
“军师何出此言?”
鹅毛黑羽扇摇起,清秀儒者微笑回道:“许褚虽莽,但今日此策却甚是高明呀。”
洪破天抬头疑惑地看着清秀儒者:“还请军师明言。”
“隐晦至深,言而不明。”
清秀儒者道:“黑蟒军攻不下京都,并不代表京都无人能破。既然陛下想坐观虎斗,那大都督为何不顺其心意演一出龙虎相争呢?”
“此为何意?”
“北蟒逐东狐,放虎入中原。蟒逐狐,逐而不伤。虎入中原,必大杀四方。大都督你说,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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