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熟悉…”
夏寻把布条绑起一个小小的活结,用手指轻轻抚摸去蚊后的脑门,说道:“你斩破四象山的聚气阵时,我就感受到他的气息。待过了阴阳界之后,我的潜意识更被那个方向所牵引着。就像…就像是有什么属于本就我的东西,在那等着我,而我却非去不可。”
墨闲没再接话。
因为他在夏寻的话中,听出了一个很诡异逻辑缺陷。
夏寻确实不同寻常,但他自小被他爷爷困养在那条恐怖的村子里,十数年如一日从未离村半步。既然从未出过村,他又怎可能会有东西遗落在外界?何况,那很可能还是一个有意识的活体。更何况,连墨闲都觉得似曾相识很熟悉。
这是一个极其矛盾的逻辑。
“莎莎~”
夏寻站起来身子,捂着两手盛起雨水擦洗去手上的血迹,稍有疲惫的脸庞侧去看着墨闲,淡淡笑道:“别多想了,咱姑且认它这就是那道长算出的化劫之物。反正不来都来了,咱们就走走瞧憋?”
“很危险。”
“情况不对跑便是,跑路可是咱们的拿手好戏。”
“……”
“噌~”
对话,止于剑鸣。
三尺青锋甩起一朵漂亮的剑花,重新归于背鞘。
墨闲无声迈开脚步,朝昏暗的前路便默默地走出了。他是个很谨慎的人,眼下情况他其实并不同意夏寻的抉择,但也没有反对,习惯性地用沉默便代表了他的认可,这是一种不需要言语的信任。夏寻心知,刮了刮鼻梁骨,愧疚地看去棺材板下的蚊后一眼,便跟上了墨闲的后脚。
蚊后,真的快死了。
干瘪的躯体已存不住太多血液,即便夏寻为它打了绷带,那仅仅也只是缓解它伤口上的痛楚,并不能救回它的命。在墨闲和夏寻离开后不久,蚊后的身子便停止了颤抖,眼珠子里的最后一缕光泽也随之消失,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死了。倾泻的雨水被棺材格挡,淋不去它的尸身,远去的两人看不见后头的事,当然也就不会有所谓的悲伤,一切都显得自然而平淡。
有时候,死亡似乎并不可怕,在更高层面的维度上说它或许会是另一种新生,世人称之为轮回。
在看没人能看到的地方,蚊后被布条包扎着的腹部之下。
夏寻的鲜血顺着伤口,一缕缕地渗入到蚊后的皮下血肉。一枚未曾卵化的冢蚊胚胎,逐渐被鲜血所包裹了起来,无数丝网状的血纹逐渐在胎膜上蔓延开来,代替了蚊后原来的经络血脉,连通着胎中脆弱的胚芽…
“莎莎…”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风雨替花愁,风雨未罢,花也应休。
来时的路被黑暗吞噬,前方的路看不见尽头,天上的潮雾已然漆黑,更远处甚至聚拢成了黑云,雷光不时在云层深处闪烁,恍如魔神在对闯入者的警告与咆哮。
冰冷的雨水,腐烂的棺木,无名的骸骨,还有那紫红色的泥土,似乎便是组成这个世界的所有,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千篇一律的落雨声不知循环了多少年头,依旧没能赶走此间的沉寂,反倒在沉寂之中孕生出一种莫名的诡异,宛如百鬼炼狱中的幽魂在永无止境地抽泣。行走在这么一段无生无息的路上,一切鲜活的意识都会随着时间被阴暗所淹没,你甚至会以为自己也仅是其中的游魂,连恐惧都变得无趣。
路深,雨大,步沉。
阴冷浑沌之气遂重。
随路远行,周围情景逐渐发生变化。
地上的棺材排布得愈发密集,也逐渐有了某种规律,就像似某种繁杂阵法的布置。一丈、半丈、三尺、半尺,最后所有棺材之间都逐渐没有了缝隙,一副紧连接着一副。最后的最后甚至连隔板木都没有了,上下百丈千万副棺木全部连成一体,形成了一方方巨大且扁平的棺木水槽,水槽内盛满阴冷的雨水,沉浮着无尽的,人尸!
是的,人尸…
从第十里路开始,装载在棺材里的便不再是白森森的骸骨,而是一具具人类的尸体!
他们仿佛刚死去不久,赤身*,腐烂的皮肉并未完全溃烂,只是被雨水浸泡久了,变得惨白而毫无血色。或许从严格意义上说,他们已经不能再被定义为人,而是尸人,也为煞。暴突的眼珠猩红无神,嘴里都隐藏着一对巨大的獠牙,就像后方路上的尸兽一般,腐烂的肌肉之下隐约还能看到它们的血已经变异成了紫红色,和地上的泥土一样的颜色。
诡异,渗人。
放眼望去,直至黑暗的尽头,无尽的人尸在一方方水槽里,随着磅礴雨水所击打起来的微波,沉沉浮浮。
“何名目?”
“风水脉的大术,名天都阴尸葬法。”
“对阵位与阵基都极其讲究,史上亦少有大风水师能置,专用于斩名山大川之地脉,乱国运帝基之气象,亦可名…”
“万尸噬龙。”
(大年初一给各位拜大年,仅以几章见棺发财送给诸位。愿诸位狗年发大财,财运桃花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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