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
决定战局胜负的往往就只是那么一瞬间。
方圆数里甚至更广的丛林早已被人浇满火油,只要丁点星火便足以使得烈火燎原。
六百战骑与龙二公子仓促急退,数十疾箭携星火瞬间落下,根本不给他们丝毫退走的余地。箭落树木,“缝”的一声闷响,星火即成大火顷刻点燃了浇洒在树木上的火油。烈火如狂风,瞬间又从树木蔓延去八方丛林。火速蔓延之快,快如洪水奔流,六百铁骑纵使极力逃窜,但马蹄又怎比得上肆虐之焰?仅仅两三个呼吸,疯狂蔓延的烈火便顺着提前布置的火油点燃了方圆近两里的丛林,将窜逃的六百铁骑围困在火海之中。仅仅又过了两三个呼吸,火海肆虐,如绽放之火莲,无尽火龙便顺着细小的油迹,无可避免地烧到了人和马上!
密林成火海,火海化炼狱,焚灭众生!
“啊!”
“救命啊…”
“水!水啊!”
陷阱之羊,早已满身火油,还能如何挣扎?
烈火燎原,霎时之间,龙二公子和随行的六百铁骑都在火龙的包裹之下,瞬间就被烧成为了一道道火人。烈火加身,*灼痛,外加战马本性惧火,如今全身被火点燃,顷刻便发狂,再无纪律可言,蹦跳打滚肆意狂奔皆有。兵卒吃痛,呼声大作,有人扯不住缰绳掉落马背,有人即便还能勉强御马也无暇顾及跑马地方向,纷纷只顾得盛起气芒驱火。更有甚者修为不到家耐不住火烧的*,唯有跳下马背就地打滚。
一片狼藉是狼狈至极。
“全部不要慌!”
“勒绳策马急退!”
“御御!御!”
“都别慌!”
龙二公子一手执双锤,盛起漫身气芒一手狼狈扑火。眼下突变的状况让他措手不及,所有人在火海中都慌得没了神。他虽为领军将帅,但目前情形他也只能连声暴喝以震慑。只是他那一身黄金甲来时已尽染火油,如今被大火灼烧,他扑得灭一处别处的焰火接着就被附近草木的火舌给点燃,根本难以顾及全局。
坐下玉狮兽更似没火烧得狂躁,不受控制。
“混帐!”
眼看号令难以起到作用,而烈火几乎将一切军纪烧成灰烬,四处火海又逐渐形成*无比的火浪,逐渐往人群收拢。此时此间的温度足以将常人皮肤瞬间烤成焦炭,若非受伏者皆为修者,而且战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驱,否则他们早就被烧成火炭一堆了。在看看远处的古梵已经提起了血棺,随时都有趁机攻杀的可能。情势可谓危急万分,败势已然无法挽回。急迫无奈之下,龙二公子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掂量瞬息,他便暴骂一声震臂喝道:“气芒护体,随我冲出去!”
暴喝罢,怒蹬腿。
雄狮暴起疯飞踏!
不管有没有人跟从,龙二公子一骑当先,首先就朝着已被烧成火海的来路当中窜出。雷霆暴动,携满身金芒与龙影破火而行。随龙二公子窜出,茫茫火海被分开出细细一道,数十名修为尚可的骑兵,咬着牙关勉强提起气芒集聚在身体重要部位,奋力抽打马臀,强迫着战马也冲入了火海之中…
“呵…”
而随龙二公子领着数十骑兵遁逃,远处的古梵笑得更加残忍。
他一手把身上的红袍卸落在地上,露出一身如钢石雕刻般的筋肉。然后单手提八尺血棺,一脚暴踏,朝着剩余在火海之中便飞身跃去!
“咚!咚咚!”
“啊…”
猛虎出笼,獠牙放肆。
铁拳与血棺在熊熊烈火之中,挥舞起一道道猩红色罡风。
满身火油焚烧的兵马自顾已不暇,又哪还能抵挡得住古梵这头下山的猛虎呀?古梵出手根本不需要招式,他以血棺为盾招架飞泄而来的火焰,同时以拳为刀,朝着那些盛起气芒扑灭火焰,或疯狂挣扎于火海,又或翻滚在地上的人马,就是一拳轰杀!
“咚咚咚…”
杀人如掐蚁,拳击如擂鼓,轰然响数里火海山林!
林火愈发凶猛,*的火浪催发起巨大的飓风,带着猛烈的火势呼啸山林,迅速蔓延。一道道玉碎的光芒接连在茫茫火海之中冲天盛起,如一注注参天之刺,穿刺着身死的亡魂。林火忽起不过数十息,虽事发于密林,林中战况林外的人不得而知。但烈火燎原,光芒冲天,无需知内情,其实便已得胜败。眼下丛林中所发生的恐怖状况,足以将还停留在山口外观望的各方势力看得心惊胆寒。
同时,也使人对那袭青衫的毒辣手段,有了更深一层的思考。
他必然胜了,而且胜得还胜得轻而易举…
这并不让人多么惊讶。
因为,夏寻之名早已是传奇。传奇之人,做的所有事,都只会是传奇之事…
好比如今,出手的虽是古梵无痕,但谋动的却必然是夏寻。他仅以二人之力便尽灭六百骑将。这无疑使得他又在大唐的史册上,谱写下一小段战略奇迹。
“树上开花,假道伐虢。”
看着一道道盛起于穹苍之下,代表着身死人亡的光柱。
山口之外,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晓得几分底数。不知道的,只是追入丛林的皇族,最后还能剩下多少而已。
夏寻使古梵、无痕出战,本来就是一个阴谋。他让两人替自己断后的同时,也是要将皇族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放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从而让人们以为北人已经逃跑。殊不知,北人根本就没有跑远,还在沿途密林之中倾洒火油。待战事正酣,一令急撤引人乘胜追击入密林。再待追兵穿越数里丛林,人马皆染火油,一锤定音以烈火焚烧方圆数里。
火海炼狱,寸草不生。
猛虎出笼,绝杀败军。
阴狠、毒辣、绝不手软。
可谓狠毒至极!
“他变了。”
*的火势将方圆数十里的空气都蒸烤得滚烫,焚为灰烬的炭屑随烈风一浪浪地吹散去山林各处。赤马被远处冲天的山火惊吓,不止地挪动着身体,小道人不时用手捂着马头的毛发轻微安抚。淡蓝色的窗纱在烈风中滚滚飘扬…
墨言冷声问道:“谁变了?”
“夏寻。”
“哪变了?”
“心变了。”
墨言定眼看着远处天空不断盛起又迅速幻灭的光柱,冷冽的眼眸稍稍凝起一分难以言述的异色,
“是的,变狠了。年前问天踏雪寻梅时,他炼了那么多火油,也不曾使用这一道谋术。而现在,他却已经敢用了。”
“错。”
白纱轻飘,余悠然冰冷一字否定了墨言的说法。
“不是狠,是无情。醉仙楼,李建成杀他六人,他便说过要百倍奉还。如今刚好百倍之数,他不需要狠。”
“那比你如何?”
“不能比。”
“为何?”
苍白的纤手轻轻把飘落在白袍上的炭屑挥走,又再轻轻放回在裙摆上。
“他无谋情,我无心情。”
“两者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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