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来到徽山已经有半月了,半月时间这夏侯和雷猛、虎熬他们真就没给夏寻少添麻烦,不是今日和别人打架,就是明日把人家的帐篷给烧了。更有几回甚至去偷瞧几位纯阳道姑洗澡,要不是夏寻及时到场,免不得就得红眼见血的。总而言之,这群混世魔王是直惹得这儿的纯阳道人,恨不得把他们几个给活剥生吞,挫骨扬灰。
不过也难怪,这事归根结底嘛,确实和纯阳脱不了干系。
谁让余悠然先前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
半月前的一记天谴金雷,直接把夏寻所剩不多的人马都给轰废了。他们虽然最终逃到徽山,可徽山本来就是个荒野地儿,虽土壤肥沃种啥长啥,但也是国考以后才有了些人烟生气,哪里来得那么多救命的药材呀?经过一夜救治,能强行吊起命儿来的也就是十数号人,而其余人等则命垂一线。最终夏寻是没办法了,只好把那些掉不起命儿的人的灵玉全给捏碎,将他们全部送出方寸山脉。自此,夏寻的手里不多不少就只剩下二十号人。
这个尴尬的数字让他不由得联想起月前余悠然曾经提出的要求,当时余悠然棍打落水狗所索取的人马,不多不少正好就是二十数。这是巧合,还是算卜先知,夏寻后来都没问,只是像如今这般苦苦一笑了之。
重伤的小和尚,最终还是被救下来了。
不过,说话非常神奇…
一道金雷实打实地把他劈成一块黑碳头,受的伤看似最为严重,却复原得比谁都快。夏寻压根都还没来得起给他用疗伤药,只是用止血草把他的皮肤全给涂抹了一遍,本想着让火毒退去,再逐步治疗。结果第二天,夏寻正准备给小和尚清洗身体时发现,小和尚的身上皮肤居然宛如金蝉脱壳般自主蜕去了一层厚厚的死皮。死皮下的新肉红润如新生的婴儿,粉嫩得是吹弹可破,还淡淡散发着一层金色的油光。本被天雷劈断的经络筋骨,也全数被重新连接起来,气血通行,生机勃勃。
当天下午,小和尚就醒了,虽然精神不佳但也再看不出多少伤情。
在得知蝾螈泽的事情后,他显得愧疚难当,再没提及一丝有关于那个秘密的只言片语。数日后,他便独自拉着全身捆满绷带的胖和尚上了趟山,做来两只木鱼。就此坐在徽山平原的东南角,朝着蝾螈泽的方向默默念叨了整整半月的超度经文。至于那个只说了一半的秘密,事后无论是夏寻还是墨言都没再追问。因为一道王者威能的雷罚已经足以说明许多事情,再问便是找死。而且余悠然似乎也已经从中推算出些许蛛丝马迹了,因为纯阳的道人,都在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件事情。
“寻少。”
“啊?”
“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夏寻思想得入神,小道人忽然唤来。
夏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额…你干嘛突然这么说?”
轻柔柔地挤着牛奶,小道人淡淡笑说道:“不是我说的,是大家都这么说。这些天你教我和小师姐做料理,又教师兄们配置药材,处理伤病,我们可佩服你了。你学富五车,谋智过人,还能把菜做那么好吃。我觉得,在我们这些师兄弟里除了小师叔以外谁都比不过你。所以,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相问你。”
“哦…”
夏寻点头应声,遂将装满牛奶的木桶移开,将空木桶放在水牛肚子下,帮着小道人搭把手一块从水牛的私密处挤出牛奶。
“你不会想问我遮天的事情吧?”
“不是,那只是你的私事。”
“哦,那你想问就问吧。”
小道人想了想,说道:“大家都说你是君子,行谋再毒辣,都会留有余地,从不赶尽杀绝。年前小师叔奉师祖命,去岳阳城在你身上布落契机,引夏渊南下破除王境天罚。那一战七星院死了不少人,你定是恨死小师叔了。但如今你在天试落难,不论如何小师叔也算救了你一命。这两笔账,你估计着该怎么算呀?”
“额…”
夏寻顿时被问得语塞。
小道人的这个问题,其实自打夏寻来到徽山那一天起,就一直在默默掂量着了。只是掂量来掂量去,他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毕竟一头是千条人命,而另一头又是自己的救命之恩。逮着余悠然让她血债血偿,这显然不讲人情。可就此撇过一笔勾销,那也肯定不行。取舍之间如何抉择都不合适,可叫夏寻苦恼不已呀。
“唉…”
想了许久,夏寻长叹一声,方才犹豫着回答道:“道生呀,你这个问题可真就把我给难倒了。你让我咋说好呢?岳阳血债,那是比天还高的。入京之前吧,我本想着是用你们纯阳的命来偿还的。你们小师叔害我千人,我便择机斩你们千颗头颅带回岳阳,陪葬在逝者山坟前。可入京后出了墨闲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该咋办是好了。纯阳七星一脉双生如同胞兄弟。兄弟闹得再凶狠,大不了就是动动拳脚,哪有捅刀子这道理?也就只有你们小师叔这般无情罢。
如今凭心而论,虽然夏侯他们老是和你们吵着要打要杀,但几日相处下来,你们若真站在那给我杀,我恐怕真拿不起刀。哎…”说道这里夏寻神色凝重再长长一叹,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续说道:“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就是道理呀。你们小师叔在岳阳闷声不吭就杀了我们七星院那么多人,我要不去向她讨回债来,怎对得起那些因为我死去的七星院师兄弟呀?”
小道人闻言,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眼细眯成一把剑,缓缓侧目看着夏寻:“这么说如果你以后有机会,你还是会设法报仇的咯?”
“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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