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油菜花可是我种来看的,不是给你们吃的!”
“那是你暴殄天物,怪得了谁?”
“……”
瞿陇山下,小溪边。
数里菜花地茂盛如丛。
或许是方寸气灵土沃的缘故,短短十数日,播种在地里的菜花便长得有半人高了。数十名纯阳弟子遁入其中肆意采摘,稍稍弯下腰杆便就连人影都看不见了。现在花儿未开,仅只有幽幽绿绿的小小花蕾点缀在菜杆子上,但也不妨碍旁人想象,待日后花开时,那唯美的画面必然空前绝后。
“这叫情调,情调你懂不懂?”
“我想考场之上,也就只有你讲情调而已。”
“算了,你们不懂。待过些日子,百里花开时,你们看了便知。”
“……”
哗啦啦…
清水柔和,载物养生。
夏寻卷着裤腿,坐在溪边,两脚浸泡在清凉的溪水里,不时吆喝去践踏他精心栽培的花儿的人儿。唐小糖像糖糕一般倚坐在夏寻背后,捧着碗吃剩一半的豆花,闷闷不乐地嘟着嘴,还生着夏寻那封甜蜜信儿的气。虽然不悦,但气鼓鼓的俏皮模样,也颇有些别样的可爱。远处墨闲、墨言像木头似地站在菜丛里,看他们横眉冷眼的模样也怪尴尬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道是好。近处道生、道净两师姐弟不时言笑,认真整理着纯阳弟子们采摘来的油菜花。
夏寻猜得不错,昨日他做的那道油渣菜花确实很适合余悠然的口味,整整三碟冷盘青菜全都给她吃光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师叔挨饿,道生这些人也是够拼的,连夜备好马匹和麻包袋,天亮就出发直奔瞿陇而来,到了就像土匪进村似的,吆喝着要打包几马车的菜花儿回徽山。殊不知,夏寻却告诉他们,这油菜花儿在采摘后三个时辰内必须烹饪,不然啥味都得糙。无奈之下,道生他们只好命人优先将菜田里的嫩花细叶先行采摘,这也才有了夏寻先前那般不乐意。
“哦,对了。”
说说笑笑小半天,道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寻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得告诉你。”
勺一掌溪水敷上膝盖,感受着冰凉的清爽,夏寻饶有玩味问道:“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们明天还得来打劫吧?”
“呵呵…”
道生、道净都尴尬笑了笑。
道生接着回道:“明天估计免不得还得来,呵呵。但不是这事。”
“那是啥事?”
“小师叔的事。”
“哦?难道我们的计划被她察觉了?”
“这倒不是,只是生了些变数。小师叔说待瞿陇百里花开时,想来瞿陇找你下棋。”
“……”
夏寻闻言神色一凝,感觉得夏寻动静,唐小糖也是一愣。
道生这话说得虽然平淡,但可是暗藏杀机呀。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纯阳那疯婆娘也不是那种闲得发慌的人。她这个时候让道生传来话,必然就有她的意图。
而意图,就在那下棋两字上。
夏寻和余悠然认识也有半年多了,两人的关系从最开始的敌对,逐渐演变成如今的似友非敌。在这期间,他们下过不知道多少盘棋。归总起来,大致可以分为三局。一局是岳阳纯阳观,一局是翰林院小楼,还有一局就是不久前的蝾舚役。这每一回对局都暗藏着刀锋,夏寻也非损即伤,从未有过和平。所以,余悠然这里说的下棋,下的只能依旧是刀兵之棋。
“她是啥意思啊?”夏寻不悦问道。
“就那意思撒。”
“那意思是啥意思?”
道生颇闲亏欠地转过身子,尴尬地笑看着夏寻,怯声道:“小师叔说…说你在瞿陇的人马太多了,多得已经可以再次对她造成足够威胁,所以…所以…”
“所以她就想来揍我?”
“恩,大概是这个意思。”
“靠!”夏寻很恼火:“这婆娘真是脑子有问题,亏我还想着给她治病!”
道生很为难,尴尬的笑容是比哭还难看。
“我知道这事不占理,但师叔要做事我们拦不住的呀。另外下棋归下棋,治病归治病,你可千万不要混为一谈哦。”
“欺人太甚…”
唐小糖同样不悦坐正身子,放下手里的木碗,大瞪着眼睛就接过话来斥道:“你们小师叔还真够忘恩负义的呀。我家相公看在墨闲的面子上,送她吃喝,还任你们采花儿,这眨眼就调转头来要反咬一口?她觉得我唐小糖还欺负呢?还是欺负我们家相公欺负惯了呀?”
“额,相公?你们拜堂成亲了?”
听得称呼,道生、道净以及附近忙活着的纯阳弟子都呆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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