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圆处三角上下,形成包围之势。
柏凌云这时方说道:“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一分为二,诸位请看。”柏凌云用笔杆指着地图,缓缓说来:“夏寻的手段固然了得,能使余悠然望而却步。但余悠然并不见得真就忌惮夏寻,她不敢杀夏寻,最根本原因是她心中有一份亏欠与恩情,以及她和夏寻的劫数所在。可对于其他人,她同样能照杀不误。遁入北考场,便是最好的证明。”
“最好的证明?”
“这啥意思啊?”
帐内众人皆不解。
柏凌云用笔杆指向案上黄纸地图:“诸位请看这里。”
众人移目看去,却不明所以。
柏凌云没卖关子,再解释道:“以方寸峰为中心。我军驻于方寸峰口,属东。余悠然入主北考场必然踞北角,属北。夏寻若出兵前来,肯定选择在西亭安营,属西。东西北三方据点互成犄角。我军西去可攻瞿陇,北上可攻纯阳。而纯阳亦同样,只要横跨南考场,就上可击瞿陇,下可伐我军。瞿陇亦如此,东北皆可去得。如此一来,三军毗邻,互相制衡,三足鼎立。
这,就是余悠然的意图。”
听得此话,帐中好些将士都开始逐渐明白过来柏凌云的意思了。但不等有话,柏凌云依旧独自说道:“余悠然若有心与夏寻联手,只要合兵一处,大举攻来,我军几乎没有胜算可言。她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奔波北去?
既然如此,余悠然便断不可能和夏寻联手。
而且,夏寻拿住了余悠然的软肋,外加手掌瞿陇七千大军,其实力隐隐已是群雄霸主,已无人可以单独制衡。谋者善攻,算者善守。余悠然既无杀心,若还想胜夏寻,就必须借助我军外力,斩其羽翼。故,余悠然领军赴北角,非但不是要和夏寻联手逐鹿,反倒是在朝我军放出联盟的讯号。如此一来,尹天赐的话便得反过来说…纯阳越飞星崖,我军出梅林关,包抄瞿陇首尾从而歼剿,夏寻危矣!”
“……”
柏凌云就是柏凌云。
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一眼就看出了旁人思而不解的要害所在。两双对持非长久之计,三角制衡才最为安稳。就好比夏寻兵败蝾螈泽,却放了罪魁祸首的柏凌云,就是要让柏凌云带着皇族恢复元气对余悠然进而制衡。同样的,余悠然在茶山放了柏凌云,也是因为算到了日后夏寻的势大,方才养虎为患。
若从当下局面来看。
光论养虎为患这一道计谋,无疑还是余悠然更胜夏寻一筹。因为,三角关系,任何单独一方强势,都会遭受另外两方联合施压。现在夏寻所在的瞿陇,势力最大。柏凌云这头猛虎,毫无疑问地就会靠向纯阳一侧,制衡瞿陇。所以,余悠然可算是养虎自用,而夏寻则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
“原来如此。”
“凌云说的不错…”
“余悠然此番北上确实别有用心。”
柏凌云一语道破点要害,帐中所有将士都陆续明悟过来。右侧一位军将深思许久后,无不担忧地说道:“只是余悠然此人绝情寡义,与她联手恐怕是与虎谋皮呀。”
“正是与虎谋皮。”
柏凌云不反驳,顺着话意往下说道:“但与虎谋皮,总比与兔搏虎好。夏寻曾用兔子来比喻当下方寸考场的其余势力,这比喻是再恰当不过了。狼行千里吃肉,兔行千里吃素。我们若联合剩余的势力,必遭纯阳、瞿陇共同打压。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趁瞿陇势大,先与纯阳联手削其兵锋。待其兵钝,一举击溃!再联合剩余各部势力,倾军围剿纯阳。你可别忘了,我们也是头虎呀。”
众将闻言,陆续有人不禁点头。
可见柏凌云此策绝妙…
“一石二鸟。”
“是一石三鸟。”
“……”
谋者之战,不同于刀兵争锋。
谋略形成于思绪,不见有烟硝,无言语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默契自能将千万里距离收缩成咫,归纳于棋盘。你落子,我掠阵,你行军,我伏兵,剑出刀随,敌友不过一念,更显别样精彩。
柏凌云是虎,养虎。
余悠然和夏寻都曾有意纵容其虎势,目的就是为了这天试最后阶段的借刀杀人,以之制衡对方。这无疑就间接说明着,夏寻和余悠然的态度。
他们其实一直都在互相忌惮着对方。
夏寻怕余悠然的绝情不仁。
余悠然又何尝不忌惮夏寻的君子仁心?
柏凌云在这两人的对弈之间,便起到了很好的调和作用。他就像一枚会移动的砝码,只要平衡被打破,他就会跑到弱势的一端,将天秤持平。要么帮着余悠然战夏寻,要么帮着夏寻对抗余悠然,反正他怎么都不会吃亏。
当然,凡是都会有例外。
如果有一天,天秤上的两枚重量级砝码都跑到同一个位置,柏凌云就会被人高高吊起在另一头。因为,柏凌云虽然是虎,但夏寻和余悠然却是虎中之王。
王者的对决,从来不存在跳梁小丑的角色。
当前戏演完,小丑或许也就该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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