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傻子看到这里,原本就该转身离开的,黑牛夫妻大半夜的不睡觉,做饲料的事,原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犯不上继续盯着不放。他该回去继续捏泥人,做他自己喜欢的事去。
傻子叹口气,拎着伞,慢吞吞地往回走,可是,等他走到院外那棵老槐树边上的时候,还是停住了脚步。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既然我趴在门缝里看不见他们在干啥,干脆我爬到槐树上,不就能看清了吗?
傻子一向是孩子心性,而且他平时没事的时候,也爱爬树,他觉得爬得高高地,俯瞰着地面上静谧的村庄和整齐葱郁的田地,心情格外舒畅。既然爬树的念头一起,他哪里还能多想,立刻收起雨伞,折叠起来,塞进裤兜里。然后抱着树身,蹭蹭两下,攀到了靠着院墙的树杈上。
这树杈的下面,正好是就是院里停着卡车的位置。也就是说,傻子现在正好在车厢顶的正上方,可是这卡车是全封闭车厢,正好待在车厢顶的正上方是根本看不见车厢内部的。只能看见大珍把头伸进车厢里,哈着腰,一下下的,用力砍着。雨衣罩在她粗壮的身体上,显得她的体型更是肥壮。每砍一下,雨衣也会跟着晃动一下。车厢里是亮的,傻子猜想,应该是放了一只手电筒在里面。
“老公,不行了,这刀好像砍钝了,去给我磨刀去。”
大珍直起腰来,把菜刀递给黑牛。
“好,老婆辛苦了,先休息会儿。我来磨刀,那这粉碎机,你帮我看一会儿。”
黑牛扔了好些饲料和肉块到粉碎机的斗里,傻子睁大眼睛,还是没看清黑牛扔进去的是什么肉,好像是因为肉被剁得太小块了,只觉得一块块的,全都是血淋林的。
这时,一个闪电亮起,傻子发现大珍雨衣的胸口处全是鲜血,不禁哆嗦了一下,再看黑牛,发现黑牛的雨衣上也满是鲜血。看着这对夫妻,傻子心底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同时,他对大珍现在正在砍的肉也更是生疑,这砍的究竟是什么肉?把菜刀都砍钝了,话说这把菜刀,大珍不是刚刚磨过吗?把刚磨过的刀砍钝了,这得是砍了多少肉呢?如果只是砍个十斤八斤的,菜刀不可能钝啊。
黑牛接过血淋林的菜刀去磨刀了,大珍双手叉腰,似乎是在喘粗气,看来,砍了半天的骨头,她实在是累得不轻。他们都没注意到,傻子就在他们头顶上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傻子对她正在砍的肉就更是好奇了,可是目前这个位置,是看不见车厢内部的,得稍稍挪一下。由于担心惊动树下的夫妻俩,傻子咬紧牙关,缓缓在树上挪动,双手像猴子那样抓牢树干,眼睛紧盯着黑牛,黑牛此时正蹲在磨刀石边上,磨着菜刀,菜刀蹭在磨刀石上,发出单调的霍霍声。很显然,黑牛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菜刀上,根本无暇分神。大珍则是不住地打着哈欠,催着黑牛快点,看来她也无暇注意到自己。傻子的胆子不禁大了些,往前挪了一大步。就听见噼啪一声,脚下一滑,傻子差点掉下树去,树下就是卡车,此时如果掉下树,指定是摔在卡车车顶,如果是这时候摔下去,可真是窘到家了。黑牛夫妻看见他从天而降,会怎么对待他呢?
一瞬间,傻子的大脑一片空白,情急之下,伸手乱抓,没想到,反而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居然没有掉下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傻子先稳住身形,再低头看黑牛夫妻俩,发现他俩仍旧是一个磨刀,一个打哈欠,谁也没注意到,看来刚才的噼啪声,完全被风雨声盖住了。
这时,正在磨刀的黑牛喊道,“老婆,你别光站在那里看着,赶紧往粉碎机的斗里添东西呀,否则该空转了,空转多费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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