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板忽然站起来,手指大家愤愤道:“你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要上吊么,我也不是要故意逃籍,占籍者征调各种繁重差役,占籍必死,现在哪个生意人不逃籍,你们谁敢说自己没有逃籍!”
司马老板点头道:“是啊,我们嵩江府这几年的税赋比前些年多交了十数倍,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我们辛苦挣来的,嵩江府这么繁华,我们也是出了力的,历任知府,都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不然我们哪有活路!”
众人有些激愤,一时议论起来。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丝绸长衫的老者摇头道:“唉,你们都是屁话,这些能跟海大人说么,违法就要严惩,海大人从不姑息!”
听到这话,大家又沉默下来。
吴非听了一会,觉得他们说得有理,但现在他自顾不暇,爱莫能助,也就默不作声。
衙役一会喊一人出去上堂,不知最后是如何判决,听到堂上的叫好和喧闹声,大家都猜得到那审判是遂了大部分人的心愿,一个个更是愁眉苦脸,吴非心里也忐忑起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喊到了吴非的名字,他出了铁栅栏,两个衙役拖着他朝堂上走去,一个衙役调笑道:“小子,瞧你生得斯文白净,也有那么多人告你?”
吴非道:“我是被冤的。”
那衙役哼道:“冤不冤你可说了不算。”
另一个衙役不屑地道:“这种纨绔子弟我看得多了,等下一顿笋子炒肉下来,保证连他老娘偷人都招了!”
这笋子炒肉自然就是打板子,吴非听得不住苦笑。
到了大堂,只见堂下已经跪了数人,吴非一眼看去,只见右边的被告席上跪着三个男子,一位是老者,两位是年轻人,他看清了三人模样,不由心中一酸,抢上几步也跪下来,叫道:“父亲大人,两位大哥!”
见到吴非出现,老者和两个年轻人都十分诧异,这三人正是吴非的父亲吴世帆和两位兄弟。
那吴世帆身形清瘦,头上戴着网巾,两鬓略显花白,他五官十分端正,颌下三缕短须,穿了一身沉香色的程子衣,可能狱中寒冷,程子衣外面又套了一件青色罩甲,吴世帆虽然并非读书人,却有一身书卷气,显然是个儒雅之人。
吴非的两个哥哥穿的是清布直身,相貌也都清秀,身板比起吴非要壮实一些,但跟胡家兄弟一比,还是有些瘦弱,此时他们三人神情都有些萎靡。
吴世帆虽然五十开外,但他平素保养得好,看上去只有四十上下,可是此刻身子躬着,完全像个六十开外的老人,吴非知道父亲大人乃是羁押在牢房,这几天才憔悴苍老,心中有些不忍和不忿。
“非儿,你不是去麓风书院么,怎么在这里?”
“孩儿不孝,刚刚从昌沙洲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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