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刘希想起了当年在朝堂上遇见的麻布袍衣的展复,那是他第一个认识的供奉院中人,也是令他吃尽了苦头的人。
其实一直以来刘希心里也有着个疑惑,为何那时他也亮出了兵家的身份,但为何唐皇以宗派子弟身份限制了马绣的出仕,却对他之事只字不提?
其中奥秘缘由,刘希想不明白。
“玉生,他们来了!”
在刘希思绪纷乱之时,林逸大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眼中带着些许的焦灼之色。
这时,刘希也感觉出了那道似曾相识的气息,嘴角咧出丝苦笑,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发出这气息之人正是刘希先前所想的展复。
既然人来,那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气势上可不能弱了下风,否则更是让别人称心如意了。
见刘希往外走去,林逸迟疑了少许后轻声道,“玉生,这展复知晓我的身份,此番我还是不去见他为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好,先由我去会会这供院下院执掌者。”
还未走出营地,刘希便见前方有人骑马飞速而来,宽阔的街道上马蹄声阵阵,几欲震耳欲聋。
竟然有李高!
神识超脱常人的刘希一眼瞧出了来人中的李高,心头不禁猛地一惊,细细想来,确实草原上未曾清点‘光武’尸首,毕竟以他的修为可以清晰的察觉是否有活口逃了出去。
只能是李威纵容李高,舍不得带他冲锋陷阵,如此一来,反而救了他一命。
但即便李高还活着,那又能怎样,有谁能证实他刘希与‘光武’全军覆没有关?
稳定了心神,刘希将那些要提着兵刃上前阻挡的士卒给拦了下来,“无需惊慌。”
终于,尘土飞扬之下,十数匹的战马停在了营地的门外,展复立在马上,双目精光外露的盯着刘希。
目光冷冽如腊月寒霜,锥肌刺骨,似乎要将刘希给看穿。
自然,刘希是不惧于此,很是从容的抬首与展复对视着,稍后面带笑意的道,“原来是展大人。”
没有行礼,只是淡淡谦和的道了一句。
李唐供奉院是很特殊的存在,有时甚至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但供奉院从普通的供奉乃至品阶至高的掌院都没有丝毫的官职。
所以,刘希不与他行礼亦不为过。
刘希的举动展复自是看在了眼里,一路而来的鄙夷与轻视少了许多,因为展复发现与曾经相比,眼前的少年郎似乎越发的看不透了。
这让展复想了一句话来,君子温润如玉。
此刻立在展复身前的刘希便是温润到令他找不出任何破绽的玉石一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大人,就是他,联合匈奴害死我爹和整个‘光武’!”
一道人影从后方冲了出来,指着刘希,声嘶力竭的吼着道,却是面带狰狞之色的李高。
见展复未开口,那李高的更加歇斯底里,那本是梳洗完好的长发也随着身体抖动胡乱的散作一团。
虽说是愤怒的模样,可却让人瞧在心里有些不忍,只因无论那李高怎番去说道,在场的人似乎都未曾将他看在眼里,宛若不存在的空气。
终于,展复跃下了马,径直的走向了刘希。
“刘大人,‘光武’之事朝廷已经知晓,你身为朝廷钦差,负责北疆安危,如今‘光武’出事,不管如何你是难辞其咎,还望你随老夫一道回朝廷请罪。”
展复说话之时双眼露出了自恃不可抗拒的神色,随即便是负着双手,等着像往常那番,会得到令他最为满意的答案。
可是刘希却半点的惊慌与怯弱都未曾流露,这令展复有些不悦,仔细的看着那还算是俊俏的脸,仍是一副安然自若,清风淡然的模样。
“可有朝廷的旨意?”
带着质疑的声音听来更令展复心生怒气,多少年来,从未有人会以这番的态度与他说话,即便是唐皇,话语中也是有着温和与婉转之意。
不过他展复乃是位尊之人,自是不愿丢了身价与刚出茅庐官不过五品的刘希发怒,双眼瞥了他一下,“老夫来此,便是朝廷的旨意。”
“善,既然是圣上的安排,刘希又怎敢不从,只是这突然离去,怕城中诸事会乱了开来,且待我做些安排,如此在朝廷派人来之前也不会使得政务荒废。”
还是那番的从容,展复心中涌出了怒气,但仍是克制了住,便让他去折腾,难不成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这里,展复轻轻点了点头,“也罢,有些事情是需该交接清楚,明日清晨老夫再来。”
说完,展复在李高的极力呼喊声中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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