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着散落一地的枯枝残叶,几人无言而立,最终还是田薰儿打破了沉寂,“刘郎,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声音细弱蚊蝇,似乎怕别人瞧见她因一声‘刘郎’而面生绯红的娇羞之态,道完这句话之后,田薰儿忙转过了身子,用逗弄小灵儿来掩饰女孩儿家的羞意。
闻得这声音,率先回过神的却是马绣,当年竹林田薰儿救下他与刘希,似乎隐约间听得田薰儿开了口,但后来田薰儿再也没有道出一个字,马绣只当是自己受了重伤,所以产生了幻觉。可刚才那声音却是听得个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异常惊讶。
只是眼下这等情形,马绣哪里会去追问缘由,当然是更加关心该如何处理眼下之事,遂点首接声道,“薰儿姑娘说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皆是望向了默不作声的刘希。
剑眉几欲拧成了一团,刘希面上满是苦思之色,或许亦是觉得事情过为复杂,下意识间来回踱着步子,在夜色下不断来回走动。
风渐凉,不知不觉间,天际一缕亮彩从团团黑幕中钻了出来,似乎给遥遥相隔的天边扎了彩色飘带。
只是刘希依旧在来回的徘徊着,看得田薰儿柳眉间满是担忧,想要上前,却又不敢,生怕扰了刘希的思绪。
“嗯哼……”
不远处,因疼痛发出的低吟声在这晨曦将至的风野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不多时,那马绣救下的黑袍供奉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见到此人苏醒了过来,马绣当即急步上前,身后的小武沉声不语,只是将看向远处天际的目光收了回来,望向了已走到黑袍人身旁的马绣。
没有多言,马绣右手在胸前划过,乾坤山水随风而开,整个人也是多了股言不明的英气。
恍若见到了很是敬畏之物,那身子骨弓着正蓄势要逃脱的黑袍供奉突然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少主。”
原来这黑袍人是杂家弟子。
手从袖间的青钢剑上滑落,小武又是望向了远处,那里晨曦渐显,彤云彩霞与还未散去的夜色融在一处,好似大长老笔下的画卷,浓墨彩绘格外相宜,更有几只早起的飞鸟振翅过云而去,留下几声依稀可闻的鸟叫。
就在小武转视之时,刘希却被马绣那边发生的事情所吸引,大步走了上前,“今朝,这可是你杂家山门子弟?”
将那支跌落在地的尺许长狼毫笔捡起,马绣点头道,“起初我也未曾察觉,待看到那支‘翰林呈墨’这才想起山门中消失多年的一名执事。”
闻得此言,刘希有些吃惊,李唐对宗派弟子颇为抵制,所设供奉二院便是为了清除朝中宗派弟子,却没想到供奉院中竟然藏着杂家的人。
果然存在千年的宗派都是小瞧不得的存在。
感慨之余,刘希忙与那黑袍供奉赔了个不是,欲取他性命的小武乃是他兵家之人,虽说当时不知敌我,但毕竟礼数不可失了去。
知晓刘希的实力,黑袍供奉自然是连声道着不敢,随即环顾四周见得满目苍夷的他与马绣问出了先前诸人皆关心的话来,“展复和李云鹤之死必定会在李唐朝廷引起轩然大波,不知少主有何打算?”
这一问,马绣不禁愣住了,转首望向身旁的刘希,似乎因为刘希的存在,他都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
好在,这次,马绣在刘希脸色看到了那丝略有略无的笑意,本是不知所措的他当即心里大为安定,手中的乾坤扇也随之哗的一声清脆有力地合了上。
“玉生,既然你已经有了计较,还是赶紧与大家说上一说吧。”
想来是有些激动难耐,马绣的声音有些大,闻得他说的话,田薰儿与小武无不是快步上前,怕错过了刘希所言之语。
见众人围了过来,刘希眨了眨布满血丝的双眼,继而转首盯着远处的东方,那里金光已经破云而出,绚丽五彩似胭脂粉彩铺满了整个穹宇。
“我要去嘉陵城,负荆请罪。”
闻此言,马绣身子一震,“玉生,万万不可,倘若是被人知晓了今夜之事,你可就插翅也难飞出那石头城!”
苦笑着摇了摇头,刘希颇为无奈地道,“有你门中人在,去了,还有机会;不去,所有的辛苦都化为乌有……”
说道着,刘希与那黑袍供奉拱手一揖,“还得前辈多多帮衬。”
黑袍供奉则是慌不择迭的躲到一边,口中道着不敢之言。
马绣细细想了想刘希的话,确实是眼下最佳之计。展复与那皇室老祖李云鹤带人来北疆,定然是朝廷上下知晓之事,此刻命丧于此,且不说后事如何,刘希主动进京请罪,无疑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上上之选。
想到这,马绣不禁叹了口气,好在展复随行的黑袍供奉是他杂家中人,才让事情有了转机,看来此事上天也在帮衬着,或许此行进京真的可以化险为夷。
正当马绣暗自思量之时,突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却是刘希脸色大变,“糟了,那李高又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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