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二人寻声看去,却是李雁璇领着胡嬷嬷并贴身丫鬟站在门口。
李雁璇本是欲敲门进来,不料正好听到沈栗恬不知耻的大声宣扬疼老婆论,一时又气又笑又羞又恼,手上不觉一使劲,竟把门推开了。
一时间屋内气氛尴尬异常。
唯独沈栗心眼转得快,索性装着毫不知情道:“咦,二表姐是来与表兄借书的吗?”
李雁璇是本来都要跑走了,听到沈栗装糊涂,却又不好走了,不然岂不是自承方才偷听到沈栗与李颗的谈话?稍稍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相见沈栗的情绪占了上风。
移了目光,也不去看沈栗,只向李颗低头道:“上次哥哥许我的塔影斋记不知可得了么?”
李颗暗暗咬牙,后悔今日欲成全沈栗见妹妹的想法。礼贤侯府近来是非颇多,件件都少不了沈栗出头,妹妹虽然面上丝毫不显,私下里却偷偷打听沈栗的安危,时常为这臭小子担忧。
今日母亲态度暧昧,李颗便顺水推舟着人去请妹妹,想着两人本就是表姐弟,又有自己这个亲哥哥并一众丫鬟婆子在侧,便是瞄一眼也不妨的,哪知这臭小子竟如此无耻!
只是事到如今,李颗也只能大方应道:“刚刚着人搜罗到了,妹妹尽管拿去。”
又瞟了一眼沈栗,不情愿道:“这是姑父府上的栗表弟,说起来你二人还未正式见过礼。”
沈栗小时候不讨人喜欢,李氏回门从来不带着他,至于上次福榕寺之行,沈栗本是偷窥,后来众人下山时又狼狈,是以这次才是沈栗与李雁璇正式被人引见。
沈栗肃容施礼道:“沈栗见过二表姐,这厢有礼了。”
李雁璇迟疑了一下,到底不好意思近前,只在门口回礼道:“表弟万福。”
李颗沉声道:“香栀,还不与你家姑娘把书取了。”
香栀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意,只管缓缓在书架上来回寻找。李颗两眼望天,故作糊涂。
沈栗不好和李雁璇搭话,只笑着向胡嬷嬷道:“胡姑姑安好。”
胡嬷嬷笑道:“不敢当七公子如此称呼,不过是个老宫女罢了,又早离了宫,叫老奴胡嬷嬷便是。”
沈栗笑道:“胡姑姑谦虚过了,您是当初在绣绮宫里来的,当得小子一声姑姑。”
绣绮宫是当年沈太后居住的,尽管那时胡嬷嬷也不过就是个小宫女,如今历尽风霜,倒也当得沈栗看重。
胡嬷嬷谦虚道:“老奴都是得了先皇太后的恩典。”
沈栗笑道:“到底是先皇太后身边的人,小子见您一言一行,都是大家规矩,再没有更好的了。”
胡嬷嬷笑道:“折煞老奴了。”
沈栗夸胡嬷嬷规矩好,胡嬷嬷可是李雁璇的教养嬷嬷,这和直接夸李雁璇有什么两样?所谓大家姑娘,将来的掌家主母,容貌打扮还在其次,最要紧的就是规矩二字,沈栗就差直接说我觉得二表姐很好,将来能娶她进门我很满意。
李雁璇侧着身子,羞得低头不语,只觉心里春暖花开,甜蜜异常,这小半年来的忐忑不安全都不见。
李颗不顺眼唤道:“香栀,怎生找的这样慢?”
香栀嗫嚅道:“是,奴婢……奴婢认得字少,所以……”
胡嬷嬷接口道:“大爷,老奴如今认得几个字,不妨老奴试试?”
沈栗嘴快道:“不愧外祖家是连出两代状元探花的书香门第,文华之香,惠及从人。”
又夸上了。
胡嬷嬷笑道:“是老太爷和少爷小姐仁慈。”
李颗气结,他方才本想亲自快些取了书,叫沈栗与胡嬷嬷这么一搭话,愣是把话头岔过去了。
沈栗又道:“如今天气寒冷,嬷嬷出来进去,可要注意身体。”
胡嬷嬷飞瞄了一眼李雁璇,笑道:“劳七少爷挂念,老奴早备下手炉,向来不敢忘的。”
李雁璇捧紧手中紫铜炉,这本是胡嬷嬷为她准备的,叫沈栗这么旁侧敲击地一讲,似乎其中也有了未婚夫的心意。
沈栗又道:“二表姐找的塔影斋记,可是先塔影书院永年山长所著?”
李雁璇低低答道:“正是。”
李颗大声咳了一声。
沈栗笑对李颗道:“永年山长学识渊博,文采斐然,愚弟仰慕已久。“
李颗暗下决心,沈栗如果厚颜相借塔影斋记,一定要狠狠拒绝,自家妹妹碰过的书籍,也是这臭小子可以觊觎的吗?
哪知沈栗转而道:“尤其是永年山长的一句诗,读之口齿余香,不能忘怀。”
李颗如今正是应试年纪,听沈栗谈诗,不觉注意力被他吸引。
沈栗摇头晃脑吟道:“心无彩凤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是沈栗前世唐朝诗人李商隐的名句,端得动人心扉,李颗一听便赞:“好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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