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进士,前途无量,贤侄何必自谦?”这就叫上贤侄了,沈淳笑道:“沈家当初也不过是山中猎户。”
易硕仍然摇头道:“婚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学生不敢自专。”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此诚佳话也,何必囿于虚礼?况媒妁具备,又有本侯做主,待成婚之后,带着小女一同回乡,岂不妙哉?”沈淳笑道。
沈栗在窗外悄悄问沈怡舒:“怎样,可看得中?”
沈怡舒与沈栗同母,平素就很亲近,如今虽有些害羞,但身边没有外人,对着亲哥哥倒也放得开:“看行止倒还稳当。”
易硕乃是乡绅之子,骤然与侯府论亲,能保持情绪稳定,没有失态出丑,却也不易。
沈栗又问:“看着顺眼吗?”
沈怡舒脸红道:“似乎文弱些,也还说得过去。”
沈栗向前凑了凑,附耳问道:“嫁不嫁?”
沈怡舒到底难为情,抬手打了沈栗一下,扭头跑了。
沈栗虽挨了一下,却见沈怡舒脸上只有羞涩,并无勉强之意,知道这是没意见。
沈怡舒是颜氏自己教养出来的,随了颜氏的脾性。与习惯于争强好胜的沈丹舒不同,沈怡舒很有些颜氏的清醒,自己虽然出自礼贤侯府,但既不是嫡女又不是长女,想要如沈鸾一般嫁个高门大户龙子凤孙十分不易。
何况有个强势的亲哥哥沈栗,也让沈怡舒相信,易硕虽然家境一般,但沈栗既然能点头同意沈淳的安排,把人抢来给她相看,想必此人是不差的。能嫁到榜眼家去做正头娘子也很不错。
妹妹表示满意,沈栗便放下担忧。诚如沈淳所说,沈怡舒自小养在深闺,见过几个外人?相看女婿,无外乎人品家世,这个有沈淳派人调查;才华能力,这个有金榜为证;到沈怡舒这儿,也就剩看脸儿了。
沈栗转到屋前,见冯修贤聚精会神地扒着门缝往里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冯修贤知道沈家这是要来一出榜下捉婿,不再担心人身安全,回头见是沈栗也不害怕,笑嘻嘻拱拱手,让在一边。
沈淳知道沈栗是跑去找沈怡舒相看易硕了,如今儿子回来,脸上并无异色,想是闺女没有意见。见易硕仍然连连推脱,沈淳便不耐烦起来。
沈淳本就是武将,习惯于令行禁止,最烦的就是读书人那你来我往、转弯抹角的套路。又是几十年的侯爷做下来,暗地里害他的人多了,却没几个敢当面与他对立的。
磨了半天嘴皮子,这榜眼居然还不松口,沈淳立时变了脸:“莫非本侯的女儿配不上易公子?”
易硕:“……”
易硕不是个过分清高的人,再者,他金榜题名之后,又娶上侯门之女,只会有人羡慕他运气好,才具高,遂教礼贤侯相中做了女婿,不会有半个人说他攀权富贵的。
何乐而不为?易硕心里早就愿意了。之所以一再推脱,是为了表现自己稳重,谨慎——人家一说就满口应下岂不是显得太猴急?
他正表演的欢快,沈淳翻脸了!
“不不不,学生并无此意。”易硕慌忙道。
“那你到底为何不应,说出个道理来!”沈淳怒道。
易硕:“……”我是想答应的啊,您倒是再劝几句啊。
沈栗轻笑一声,扭头见冯修贤在门外来回乱转,急的跳脚,出声招呼道:“冯兄进来。”
冯修贤应声入门,恭恭敬敬给沈淳请安,转头狠狠瞪了易硕一眼。你是不是傻?还以为人家就非你不可了?沈侯若是说一声要嫁女,上门求娶的人能排到城外去。
如今万一结亲不成,岂不是要成了仇家!
沈栗笑道:“想来冯兄与易公子的交情不浅?”
冯修贤忙道:“我二人兄弟相称,彼此有些了解。杰立兄这是一时误了,自惭身份,觉着配不上贵府的女孩,待我给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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