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出事时,邢嘉曾经请嘉明伯出手,虽然最后没有帮上忙,邢家也确实为礼贤侯府奔走了几天。轮到全氏娘家被问罪时,全氏却没能说动丈夫挽救亲人。
这本是因为全府确实犯了罪,嘉明伯实在没法子插手,但在全氏眼中,这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个继妻,将来这伯府的爵位和自己没关系,丈夫才冷漠以待。从打那以后,全氏就开始热衷于争名夺利,想叫自己的儿子成为世子。
因为没能救出岳父,嘉明伯有些愧对全氏,时日一长,竟教全氏与邢禾压过了邢嘉。邢嘉天性纯良,安氏却渐渐忍不得了。趁着儿子周岁,将帖子送往礼贤侯府上。
打从这日一早,邢嘉就有些焦躁不安,与安氏合计:“不然还是我上门去请?”他担心沈家人不来。
却在请安时被全氏先拦住话头:“今日宾客上门,还要你这个做父亲的招呼客人。”
邢嘉无奈,只得留在府中。时过中午,沈家的人还没有到,邢嘉便有些心虚。
邢禾说话便专向人心口上刺:“大兄,我记得你还请了礼贤侯府上?”
这是明知故问。
满座的宾客都瞧过来,邢嘉脸色微微泛红,含糊道:“大约下了帖子。”
“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眼下宴席就要开了,若是晚了却不好。”邢禾微笑道。
邢嘉局促道:“大约一会儿便到了。“
邢禾立时扬声道:“还请诸位稍待,还有宾客未至。”
在座便有人接口问:“却不知是哪一位?未免太迟了些。咱们年轻人等得,还教老大人们等着吗?”
此时倒不是就要立即开席,只是叫邢禾这样一说,便成了有人托大,叫别人都等他。宾客们议论纷纷。
邢嘉去看与邢禾搭口的人,却是玳国公府上的,名唤郁杨,平时与邢禾交好。
见邢嘉看向自己,郁杨微微一笑,追问道:“邢世子?”
邢嘉微微垂目:“是在下舅父府上。”
舅舅府上?众人心里转了个圈,想起邢嘉的舅府姓沈。
“原来是礼贤侯府上?”郁杨笑道:“既然是世子舅舅,这确实要等一等的,诸位,咱们且耐心些。”
邢嘉张了张口,被邢禾打断话头:“那咱们就再等等。叫戏班子上来,先点几折戏唱着。”
邢嘉头上微微冒汗,他并不知沈家人会不会来。如今被邢禾宣扬起来,若是沈家人一直不到……
两场戏过去,管家过来问:“伯爷叫问,怎么还不开席,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抓周?”
邢禾又一次抢了话头:“大兄的意思要等礼贤侯府的人到了再说。”
邢嘉忙道:“这便开席也好,不好叫客人一直等下去。”
“欸,大兄不必如此,您与舅父家亲近些,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么也该遂您心愿不是?”邢禾笑道。
邢嘉再要说,管家已经磨头回去了。
邢禾又与几个交好的朋友缠着他不得脱身,邢嘉又不好翻脸。几句话过去,又是半场戏。
郁杨看着宾客都有些焦躁了,扬声道:“邢世子,这礼贤侯府上怎么还没有人到?亲外甥家的宴席,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宾客都转头看来,见邢嘉无言以对,又扭头议论起来。
郁杨又添了一句:“早听说您和那边府上不怎么来往,如今看来……”
邢嘉只觉两耳嗡嗡直响,过了今日,怕是满景阳都要笑话自己闹了乌龙。
“却不知郁兄是听谁说的?”有人高声问道。
众人看去,却是两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前头的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孱弱,身着世子大服;后边的更加年轻些,却已经穿着七品官服。
刚刚说话的便是这位年轻的,生的长眉细目,顾盼间却颇有些凌厉,微笑着拱手,团团施礼道:“礼贤侯府沈梧、沈栗来贺大表兄麟儿已满周岁。因蒙太子殿下宣召,来的晚了,这是晚辈的不是,还望诸位叔伯兄弟海涵。沈栗这厢告罪了。”
沈梧也一同施礼道歉。
听说是因东宫宣召误了时间,众人都客气道:“多礼了,沈贤侄有礼。”
沈栗再三致歉,态度谦卑,言语风趣,捧的众人面上有光,连心里最后一点芥蒂也随风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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