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最近陆川不知怎么了,越来越冲动易怒,暴力破坏的发泄心理也越来越强烈。以往这种异样的情绪只是偶尔短时出现,也较容易被控制。但最近,特别是本次意外被强迫接团后,直到现在,暴躁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
清晨很快到来,眼看着东方天际越来越明亮。陆川抬手看表,距离接团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就算再睡个回笼觉都可以,但是陆川内心烦躁之极,实在无法在屋中静待时间的流逝。他决定退房,提前去集合点。
约定的集合地点在阿尔丁广场南侧。太阳还没有升起,空旷的场地上一个人也没有,环卫车在远处路面上慢悠悠地挪动着。此时无声胜有声,既使在这无人打扰的地方,陆川依然觉得内心不安,站不住、坐不住。就算在附近闲转也像临近考场或产房外的准爸爸那样焦急不安。
“车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司机要提前半小时和我联系的,怎么到点了还不来电话?”陆川不停地抽烟,不停地看表,不停地打开手机,不停地反问自己相同的问题。可是最先等来的,不是司机,反而是那个田姓老女人的电话。她倒是情绪不错,虽然不曾谋面,但初次通话,就显得老友重逢一般的热情。陆川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和语调,心里立马给她贴上第一标签——老戏精!果不其然,如果说电话里的寒喧是在演戏,那么见面后的那份假热情,更是让陆川觉得虚伪和做作,他不屑与之逢场作戏。这女人真不愧是保险行业里的“老戏精”,第一个赶来,首见陆川就是一顿上下打量,就像恨不得要钻到骨头里看看有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一般。面“老戏精”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三句话不离自我标榜和吹嘘的作派,陆川认定这个女人性格是精明中透着油滑,张扬中透着虚荣肤浅,热情中透着狡诈阴险。
尽管满眼看到的都是让人不爽的东西,陆川还是不相信这“老戏精”能把他怎么样。他觉得“老戏精”虽然想要在气势上压人一等,但她举首投足和眉间话语之中,已难以掩饰地地暴露出她贪图小利、难容他人的狭隘和自私。这种人不论到什么时候,在什么事件中,都会把自己的利益得失摆在首要位置去争取和保护。因此,很难在团队中获得真正的朋友与支持,充其量只会在某一个利益共同体中暂时谋得一席之地而已。
陆川懒得和她兜圈子,见面的开门见山地问她团款怎么结,直截了当告诉她社里没给团款,要找她现结,如果钱的问题不解决,这个团会出事,到时都得有麻烦。
“老戏精”见陆川如此不给面子,脸色顿时一转,冷冰冰地对着陆川,不阴不阳地挖苦陆川只认钱,她顾左右而言他地就是不直接回答问题。陆川一听就知道这老家伙心里有鬼。连连逼问她到底怎么解决钱的事。“老戏精”一见陆川有些着急,又拿出那跑业务时专用的二皮脸的功夫来陪笑脸,她以团员们的钱还没收齐,需要到宁夏收齐后再交付团款为理由,暂时应付了陆川。而陆川一听,也知道此时此刻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妥协。
大约半小时内,车到了,团员们也陆续到位。见到此车、上了此车后,陆川不禁寒心。这是一辆外观颇为陈旧的老款考司特,车内有着浓重的烟油子味,座套没有清洗干净,不少座套上都带着油渍污点。给陆川留的靠近门边的座位中央,还留着一片鹅蛋大小的深红色的斑渍,初看就像一片酱油留下的印记。但坐上之后才知道这块斑渍正对人体位置的特殊性,由此可以判断这片斑渍的主人定是位女性。为此,陆川直觉得阵阵恶心,而想到此前众团员谁也不往这里坐,纷纷用诡异的眼神暗示后来的人把座位留给导游的那种龌龊用心时,就更是觉得身边像是飞着一群苍蝇般的令人不爽。
司机自称五十多岁,但看样子却已近六时。也是一个老油条,见面好话不断,尽给自己和车说好话,跟导游和客人一个劲套近乎。想来,他也是心虚才这么做,亦或平时就是这样油腔滑调。见面不久,司机就偷偷问陆川车钱的事。陆川心里早有预料,把所有责任推到了“老戏精”身上,告诉司机有什么事和社里联络他的人去说,导游只这带团,没钱的情况下,什么事也做不了主。司机见状,也是收起了笑容,转头去擦控制台上的尘土,但从侧面能够看到他嘴里正小声地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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