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二人闻言,如遭五雷灌顶,竟原地不动了,四只眼睛齐齐望向马小山这边。
马小山却动了。
只见马小山豹足连点之下,形如鬼魅,快如闪电。几步之间已来到了那卖糖葫芦的身边,举拳便砸,那卖糖葫芦的情急之下,竟使那插着糖葫芦的棍子封格。
寻常卖糖葫芦的多是木棍竹竿,马小山一拳开山碎石,这棍子如何挡得住?就在大家都觉得那卖糖葫芦的必是木棍断折挨上这一拳时,马小山的拳已是落在了木棍上,竟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
随着这一拳,糖葫芦掉了一地,棍头缠着的布也被震碎开来,却是看到这哪里是木棍,分明是精铁铸造的长枪。
那卖糖葫芦的倒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忽然说道:“哈哈哈,阁下不仅眼力好,功夫也是俊得很!”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马小山说话间,周围又忽然蹿出六七个人来,把马小山围在了中间,那卖红薯的老汉也在其间。
“我们是友非敌,还请放心则个。”卖糖葫芦的打着哈哈。
“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一群喜欢跟着我的朋友。”
“可我们却将阁下当朋友,因为我们的敌人都是马帮。”
“马帮在这边城里竟还有敌人?”
“在下金钱帮城南堂堂主花不平。”那卖糖葫芦的说着,便是一个抱拳行礼。
“最近要和我做朋友的人好像有点多。”马小山苦笑着摇头。
“多点朋友总好过多点敌人。”
“可是我并不想交朋友,尤其不想交有帮派的朋友。”
“阁下可以不拿我们当朋友,我们却已将阁下当朋友。”
“现在莫非交朋友都是强求的么?”
“若是这朋友值得一交,便是强求也要交得。”
“我并不值得一交,我只是个叫花。”
“可阁下穿着干净的衣服,还有酒喝,怎么看都不似叫花。”
马小山愕然,他忽然发现紫裳为自己做了如此之多,多到让自己脱离了叫花的身份,甚至已经有了“人”该有的样子。
上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的正是儒生。
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回报紫裳。
他甚至连满足紫裳不去寻仇的愿望都做不到。现在这个女人就在这里,她大可以不来,可以去寻一户好人家,寻一个爱她的男人厮守下半辈子,她的男人会为她寻来吃食,也会在天将要黑的时候回到家来,不需要她的等待与焦急。
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现在她正冒着被马帮抓回去的风险,为了马小山踱步,为了马小山惆怅。马小山醉酒的日子里,她照顾着他的起居,为马小山置办衣服,为马小山买酒,把马小山从一个乞丐打扮出了一副人样。
马小山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连她那让马小山不再寻仇的愿望都满足不了。
马小山忽然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若自己是人,为何会对紫裳的好视而不见?
若自己是人,为何会愧对紫裳的好?
若自己是人,为何不与紫裳好好的过日子?
马小山的心头乱了,自己若是不寻仇,那他便愧对了儒生,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朋友都可以愧对,那还算是人么?
想来想去,马小山只觉得头大如斗,只道自己里外都不是人。他忽然转身,下定了决心般的向城外走去,全然不顾身后金钱帮众人。
“阁下慢走,花不平改日定会拜访阁下……”花不平说着,竟似已看透了马小山的心思,主动告退了。
马小山浑然不觉,走出城门,竟向着陆家嘴子的方向走去,紫裳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向着陆家嘴子行去,仿若夫妻二人,妻子跟着丈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是啊,家。马小山心中早已将陆家嘴子的小屋当作了家,紫裳又何尝不是?马小山此番出来本想回到山中,他在寻仇,寻马帮的仇,这样的身份下他总是不想拖累了紫裳。可是紫裳如此的好,要求如此的简单,马小山又如何忍心拒绝她,让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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