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依着正人君子的说法便是十足的小人。可我也不过就是个小人,小人对小人,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深夜时分,这三人被我打着衷儿的名义宣进宫来。
他们见了坐在案后的是我,一时微微怔忡一下,旋即躬身跪拜请了安。
念及这往后许都是我的“肱股之臣”,我便客气了许多,先赐了座,又命人上了茶果夜宵,方才徐徐开口道:“陛下身子不适,本宫身为中宫皇后,理当为陛下代劳分忧,是以今日才忝居此位,代陛下接见诸位大人。”
三人很是机敏,到底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数年,如今能看着风向弹劾杨家,我便深知他们心中打的那些小算盘。但我的算盘,他们也未必不知道。
孟观率先道:“陛下勤勉,娘娘仁德,理应是天下百姓之福。”
我自然知道这些面子上的话半真半假,做不得真,只是叫人听着也舒服。
我端了茶盏,轻轻吹了吹,透过那袅袅的雾气见得座下人影斑驳。如此便瞧不清面容,更何况隔了一层肚皮的人心呢?
我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道:“陛下查阅了几位大人的奏章,知道了太傅的所作所为,又气又悲,到底太傅同太后尚存父女之情,竟做出这等祸乱朝纲的事儿来,委实令人震惊。”
董猛眉眼微有喜色,忙拱手道:“正是。可臣等以为,正是因为太傅乃是皇亲国戚,才越发不能肆意纵容,以免叫天下百姓以为我大晋律法无助。”
孟观同李肇微一颔首,朗声道:“臣复议。”
我笑道:“几位大人为朝廷尽心尽力,为我大晋呕心沥血,陛下同本宫都是看在眼里的。”
三人不语,只等我话锋一转,“只是,这杨家借着太后娘娘的权势同威望,专擅朝政,一家独大,将这朝堂搞得乌烟瘴气,陛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还要顾念同太后的母子情分,也说不出什么。三位大人皆是肱股之臣,陛下同本宫唯有仰仗三位大人方能将此事妥善安置。”
三人忙起身,拱手道:“臣等必定尽心竭力。”
我笑着请他们坐了,语气微微一沉,沉声道:“只是诸位大人都知道,杨家在朝中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若不连根拔除,他日必定死灰复燃,再次祸乱朝纲。”
“全凭娘娘吩咐。”
我接着道:“正因如此,只凭三位大人的诉状,是绝不能将杨家彻底剿灭的。”
孟观道:“臣等虽以为然,可却也并无更好的法子。还请娘娘明示。”
茶盏上轻飘飘地游荡着似有若无的雾气,烛光哔哔拨拨地跳动着。晚风轻拂过帐幔,卷进浮动着的熏香。
我笑了一下,目光扫过座下三人,一字一顿地正色道:“唯有一条。谋逆者,株连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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