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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国之正,无过于本朝太祖高皇帝!”
张佳木点一点头,向着王骥道:“此论甚正,老伯爷,愚意也是觉得如此。”
“好,你能这么说,老夫甚慰。”
“但如果我停止在这一步,恐怕也不是这个原因。”张佳木缓缓道:“得国此正,也不说就不能失国。王朝更迭兴替,谁还管当初的事?要说得国之正,周朝八百年天下就不正?”
他见王骥要反驳,因摇了摇头,向王骥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绝不可以天下人奉一人,而一人可以残民以逞,享尽威福……没有这个道理!”
“佳木此论……”
明朝学术的开放还要从明中后期开始,那些文臣根本不把皇权看在眼里,可以直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
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才会出现顾炎武和黄宗羲两个救国无方,误国有术,但在学术上有所成就的两个大学者。
张佳木现在说的,便是顾炎武的主张。
可以说,在当时就提出这种比较原始的理论也是极为不容易的,也是明末思潮解放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这样的见解。如果没有明末文官政治发展到顶峰的结果,恐怕顾炎武也不会有此结论。
但就现在王骥来说,这样的理论也实在是太超前了一些。
老头儿瞠目结舌,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君于天下,不能以独治也,独治之而刑繁矣,众治之而刑措矣”。张佳木看向王骥,沉声道:“现今天下事,独集于县官一人之手,连丞相也没有,试问,君贤则国治,君若不贤,又如何?”
“君不贤,则文死谏耳。”
“死谏仍不听呢?”
“这……”
张佳木微微一笑,道:“王振用事时,老伯爷为什么托庇于阉人门下,还不是因为国君年幼,实权尽在阉人之手,不得已不为之耳。如果君权没有那么大,大臣可以分府自立门户,各操权柄,州县官可以自行辟官,临民、理财、管军、分君权而各治之,天下事又如何呢?”
明清之际,之所以国家衰败到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还是因为中央集权太过,儒学因程朱理学的出现而僵化,士大夫除了少数人之外,经世致用之学根本就谈不上。
现在这会儿,就是明朝一个关键的转向点。
是继续集权,继续僵化,还是幡然悔悟,有所改变?
对于时政的弊病,王骥也是心知肚明,等张佳木说完,他点了点头,道:“看来佳木主持的政府革新,绝不会止步于现在这个样子。”
“是的,是的!”
张佳木答道:“自是不会止于现在这样的程度。不瞒伯爷说吧,中央要恢复三省制度,强加监察,限制君权,独立司法。做到这个程度,只若是今天行,我便是明天便死,也是值得的。”
他从来没有和人这么推心置腹的说话,一个人的思想境界随着时间和权力的增减会产生变化。
张佳木执掌天下权,久矣!到现在,把话说出口来,他也才是知道,眼前国家大政的走向和改变在他心中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也怪不得很多优秀而杰出的政治人物,为了理想可以抛弃一切。
有的时候,只有到这种境界的人才会深刻的理解,为什么会如此。
“是的!”他自己强加了一下语气,向着王骥道:“伯爷带我出身,所以我句句是实。中央就是要这么改,非改不可。若是有谁挡我去路,任是谁,我也绝不会放过!”
“唉!”王骥也是神情激动,起身踱了几句,才转身向张佳木道:“你和增儿,分歧就在于此了。”
“伯爷说的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的事。”
“这都是命中注定所必然之事,无可再说。”王骥看向张佳木,道:“这么一说,你绝不会放权,最少在二十的内,非得由你把大权牢牢握住不可。那么,我要问你,三省重立,中央如你所说改制成功,地方郡县分权,也是势属必然。同时,吏员与官员都以考试进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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