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絮拿湿巾给付新往嘴上蘸水,付新一歪头,上下唇中间的水便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一点儿也没能浸到嘴里。春絮看得眼角发红。而纪妈和绣燕也让周老太太喊了来,可是无论怎么劝,付新就是不肯张嘴。
付新呆呆地看着一个个为了她焦急的脸,却只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付图、付封兄弟,因为吕氏的原故,与付新并不亲近。但见付新如此,也是焦急不已,上前轻声劝道:“乖妹妹,你就吃点儿,想为你生母守孝,我们去求母亲,让她答应。你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以前咱们也不亲,以后兄长带着你玩,给欢娘买好东西,也给你买,好不好?”
付新冲着付图、付封笑了笑,却依然是轻轻地、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大兄、四兄,妹妹不好,郑西宾说长兄如父,可惜妹妹却不能听兄长的话了。”
付新的声音弱而干,就像一个破了的二胡弦拉出来的音一样,入耳极为难听。
广陵太守来了,也知道事情难办。而吕春、吕管两兄弟已经摆开架势,就等着广陵太守要是徇私,就要开闹。
周老太太见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坐在付新的身边,一手拉着付新的手,沉着声音道:“家庭琐事,妄劳太守大驾,我老婆子罪过。但太守瞅瞅,这孩子俨然快不行了,还求太守看老婆子儿子面上,救她一救。”
吕春、吕管兄弟两个乜斜着眼睛,一脸的不屑。
广陵太守来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沉吟了会儿。若是单单从付新的吃穿上的话,无论是广陵太守还是周老太太,都大可以将付新接到身边去养。但问题是付新要为她生母守孝,这就有些难办。
而吕氏的说辞也非常的在理,她这嫡母还活着呢,怎么能眼看着付新重孝在身?
广陵太守沉着脸,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击桌面,就像叩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广陵太守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家规国法是齐家治国的根本。但俗话说得好,法理有情。皇上以孝教育天下,生恩养恩,自来难于衡量。自来庶子女嫡母生母两难抉择,魏晋时,有心丧,这孩子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既然她想为她生母守孝,老朽觉得,付吕氏应该容得。”
吕氏自然不乐意,但她一介妇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好和着广陵太守直接对话。
吕春作为吕氏的侄子,已经跳脚不干:“太守这样说,小人不敢苟同。太守也说自来国法家规,谁家小妾死了,孩子披麻带孝的?小人还望太守指点。”
广陵太守瞅着吕氏兄弟笑了:“你俩个接手付家生意有一段时间了吧?就没发现些什么?”
吕春扬着脖子,与吕氏如出一辙,讥讽道:“怎么,太守连付家的生意也要过问?还真是父母官呢。”
广陵太守也算得上是一方的土皇帝了,吕家兄弟仗着他们的爹是京官,但京官千万种。广陵太守自然不会将吕家这种没什么实权,连皇帝一个月都见不着几次的放到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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