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激动的就差拍大腿了。
最近家里事儿是真多,先是婆婆去澡堂洗澡滑了一跤摔骨折了,再是娘家弟妹生了孩子要进补,小儿子偏偏又赶上小升初的关键时期,孩子天天补课,上的头晕脑胀压力大增,头发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她今天来黑市,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寻摸两只野鸡,给娘家弟妹送一只,好让她喝了多下点奶喂小侄子。自己这边留一只,给孩子和婆婆补补。
可转了一圈了,见到的都是一些卖米面细粮鸡蛋的。这些家里不多,但也不缺,主要缺的就是肉!
家里多少天不见荤腥了,孩子馋肉馋的眼珠子都绿了。
猛一听说有野兔,妇人可不就激动了。
野兔好,还是活着的野兔,新鲜着呢!
买,一定得买!
“大妹纸你想换什么?是都换成钱,还是要些工业券?”
宁熹光原本没想过工业券的事儿,可此时一听,心思就动了,她说,“兔子肉按一毛五一斤算,另外一只兔子你再添补我五张工业券。要是有布票、棉花票也可以,大姐有什么给什么。您看可以么?”
现在市面上的肉,都是八毛钱一斤,外加一张肉票,就这还供不应求,去的晚了绝对买不到那种。
鸡肉和兔子肉价钱比猪肉还贵,最少一块钱一斤。这些肉一般人家买不到,都属于特供,只在国营饭店有供给,另外一些政府要员,逢年过节会得到一两只。
而黑市的物价本就比外边高很多,甚至是外边的一倍有余,如今这大妹纸只要一块五一斤,外加五张票据,这属于实在人了。
大姐立马就说,“行,就这个价,大妹纸有几只兔子,我都包圆了。”
包圆?
这话好听,就怕你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和票啊。
如今生意谈成,宁熹光就带着人,招呼明光收拾好东西,背上竹篓,寻摸着一个巷子进去了。
她先让大姐看货,四只兔子,个个肥肥胖胖的,两只十二三斤的,两只八九斤的,加起来得有四十多斤。
这大姐满脸惊喜的感叹,“这么多!”随即又兴奋的摸了把兔子的肥屁股,“是够肥的,肉肯定香。行,就这四只,我全要了。”
宁熹光也高兴,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带秤。她刚想让明光去找人借个,到时候给人一张票据当酬谢,这大姐就开口了。
“大妹纸要是信的过我,我给你说说这几只兔子的份量。不瞒大妹纸,我就在咱们县机械厂后勤部工作,是负责采买的,每天从我手上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如今我是一掂,就知道这东西的份量。”
说着就开始报数,“这只有十二斤八两,这只十二斤五两。剩下这两只轻点,一只八斤半,一只整九斤。大妹纸要是觉得不放心,就再去找个秤称称。”
这数和自己私下估摸的差不多,宁熹光知道这大姐没忽悠人,就连忙摆手说,“看您为人就正派,我怎么会信不过您。行,咱们就按您说的算,总共四十二斤三两,您就按四十二斤的钱给我,剩下的三两,当妹子高攀结交您这个朋友,咱们就不算了。”
“你这小妹子,做事可这利落。”大姐一听更高兴了,算出四十二斤得六十三块钱,她利索的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团结,数了六张出来,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三块的零钱。
之后,才从一个小手绢中,拿出大把的票据。
这大姐是真富裕,她手上的票据种类也多。宁熹光问她要了十张工业券,五张棉花票,另外两张油票,一张电灯票,一张肥皂票,一张红糖票。
这其中最贵的属那张电灯票,属于一票难求那种,这大姐是想交好宁熹光,这才在宁熹光提及时,忍痛将票据给了她。
而宁熹光意外得到一张电灯票,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尽管她能夜视,可以后免不了还要趁夜抹黑出来卖东西,不可能那么好运,每次都碰上月圆夜,所以有个电灯真的方便不少。
她空间扣中倒是也有不少照明工具,可都没理由拿出来不是。
倒是可以用电灯票换了电灯后,再偷龙转凤一番,将空间扣中的电灯拿出来用。
宁熹光正想入非非,那大姐又开口了,高兴的和宁熹光说,“大妹纸以后再弄到兔子野鸡啥的,也别来黑市卖了,都给大姐送去,大姐都要。要是碰见大物件,就直接送厂里,我们后勤部直接要了。”
宁熹光闻言不免问,“大姐不是负责采购的么,难道还能少了肉?”
提到这个问题,大姐也是心酸又郁闷。
按说她一个干采购的,平常稍微克扣二两肉,就够家里整天开荤了。偏偏她家里男人是机械厂领导,又最是清正端方的一个人,从不国家一点便宜,更别说利用职位之便给自家谋福利了,那更是想都别想。
当初她倒是克扣过半斤肉,就为那半斤肉,男人差点没把她拉出去,当着全厂的面,让她作报告。
还是家里的婆婆硬顶着杠了几句,她又是忏悔又是补钱的,才把这事儿混过去了。
可以后,她再是不敢趁职位之便购买东西了,就怕那死心眼儿的男人真把她拉到全厂人面前,让她当众忏悔,那才真是把脸面都丢尽了。
宁熹光听了一番大姐的吐槽,也是好笑。大姐这男人是死板的太过了,可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有这样立场鲜明、节操和坚守都过关的领导统帅,才能保持一个厂子风气的清明。
宁熹光毫不吝啬的夸了几句,夸得大姐红光满面,只觉得和宁熹光相见恨晚。
如此这番又交谈了几句,大姐要离开了。
宁熹光担心她提不动那四十多斤的肉,想着干脆好人做到底,将大姐送回家。不料这大姐说,“我男人在外边等着呢。”
说着就笑,“要是没他陪着,我一个人可不敢夜里出门。不过他这人好脸面,不太愿意露面。唉,他能同意我来黑市给儿子、婆婆买肉都不错了,不能要求他太多,就这就很不错了。”
又将家里地址留给宁熹光,才欢快的拎着几只野兔离开了。
她走后,宁熹光也喊上一直沉默的听两人说话的明光,“走,咱们再去黑市买些米面去。”至于那些肥皂啊,香油啊,电灯啊,暂时是没法兑换了,只能过几天白天有空了,再来一趟。
两人又去了黑市,花了大价钱买了十斤糙米,十斤黑面。
宁熹光还见到有人在卖古董,知晓这东西几十年后会升值,说不得几千万都能卖,可她现在钱不趁手,而且人家只换米面不要钱,明光舍不得将米面给出去换一个破瓷器,宁熹光也不好表现的很有见识的模样,告诉他这东西以后铁定会大涨,只能饮恨错过了那样一件宋代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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