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朝一旁的小婢女使了个眼色,小婢女抬着腿儿就溜了出去。
“今儿二娘子屋里的阿月撞了墙,说是要替二娘子讨个公道。”青玉说。
季飞云仰着脑袋,乌溜溜大眼睛一派天真地望着海棠:“二姐吓晕了,我给她送汤,她还哭了。”
季海棠眉间略紧,若真是她推了季映兰,罚跪三个时辰确实轻了,可偏偏她是被陷害,逃不过人证物证,若不是她机灵了一点儿,折了个中,乖乖领着这罚,只怕真闹起来连祖母他们也不好保她。
她尚未平下心中恶气,又听见那头还不消停,便冷盈盈一笑:“她要讨什么公道,我这跪了不够,还要逐出家门去么?”
青玉说:“她不敢打这个主意,只是老夫人去的时候,阿月扯着嗓门子里的一口气儿,求老夫人把二娘子过继在夫人名头下。”
“过继在母亲名下?”海棠轻声叫出来,思索了半晌,又冷盈盈一笑:“是不是怪我这个嫡女欺压了她多年,她没个母亲,没个地位,连三娘四娘也比不上?”
青玉点了点头,合上食盒盖子:“夫人是不想答应,只是耐不住阿月几头吵闹,阿郎和老夫人也跟着为难。”
季飞云溜进季海棠怀里倒着,抱着她脖子上挂的琉璃珠子玩儿,嘴里巴巴道:“什么叫‘过继’?”
海棠摸着季云飞脑袋上两只小角,对青玉道:“她怎么就敢盘算这个!按她这法子,三娘四娘不是也该过继在母亲名下么?祖母和阿爹有什么可为难的?”
这些年季映兰是有些受委屈,毕竟是个娇小姐,亲娘却只是个婢女,父亲也未曾多关怀,女孩子心思敏感,听了风言风语,就下不来台也是常有的事儿,只是过继给母亲这很明显是搭错了梯子,不应该的事儿。
青玉也摇头:“这奴就不清楚了,只是阿郎和老夫人还真在商议此事。”
这倒是出乎季海棠的意料,她有些吃惊与恼怒,忽地起身:“我倒要去看看!”说罢,双腿又因跪久了酸软了下去,扑一声跌回了席子。
青玉连忙上前扶她:“您别着急,这不是还没商议下来么?何况您就算真赶去了,也没法子左右阿郎他们的主意。”
季海棠摆了摆手,方才她一心想着季嘉文和老太太商议此事,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半,若是季映兰做了嫡女,对她而言定然不是个好事,这番被青玉一劝,冷静下来,才觉得万不能冲动坏事,祖母他们心头比她有数,若是真允了这事儿,就不能这样简单看待此事了,此刻须得静观其变。
青玉揽了揽季飞云:“娘子要是跪够了时辰就回院子,奴得带着小郎君回院子了。”
季海棠点头道谢,又捏了把季飞云的脸蛋儿,捏得季飞云格机咯吱笑。
申时左右,季海棠便跪够了时辰,由清音和如画扶着回海棠院。
几人临到敬德院外,遇上从圆月门出来的卢少阳,卢少阳一眼瞧到海棠,颤了颤嘴唇,迎上去行礼。
海棠也淡淡还了一个礼,就告辞离去。
卢少阳眼见她走,忍不住追了上来:“大娘子请留步,卢某有些话想同大娘子说。”
海棠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卢公子还是请回。”裙摆微动,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少阳呆立在原处,呼地砸了一下墙面子,面上一片恼恨。
“卢公子?!”转角处传来个女儿家的清丽声音。
卢少阳慌忙整理仪容,见到这婢女是跟在季海棠身旁的女子,忙作揖:“姑娘。”
清音还礼道:“卢公子多礼,奴乃大娘子贴身婢子,名唤清音,带两句话给你。”
“喔?大娘子有话带给卢某?”卢少阳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暗想:她到底不是那等刁蛮狠心的人。
清音左右略张望,像是故意避开人似的,压低了声儿:“大娘子谢您厚爱,只是她是内宅女子,婚嫁也身不由己,那玉蝴蝶请您留下做个念想吧。”
卢少阳心漏跳一下,微微朝后一跌,捋了捋这话里的意思,又赶忙上前来问:“这样说来,大娘子是看得上卢某?”想起如画那番话,方觉二人的话对不上:“那如画姑娘说娘子看不上卢某是为何?”
清音面上惊讶,呼道:“如画说什么了?卢公子可别朝大娘子身上泼脏水!”
卢少阳看她激动,唯恐在她把这话传给了季海棠,忙道:“不敢,不敢,没没说什么,只说卢某家境配不上娘子。”
他怎么敢说出如画栽赃季海棠的那番话,那岂不是也暴露了他自己怀疑过季海棠么?
清音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如画年纪小,做事不稳重,娘子不能将心底之事给她说了去,她有所误解也再所难免。奴跟着娘子的时日多,自然得娘子倚重,是她的知心人儿,因而如画万事不如我知晓得多,您也莫要怪她。”
她忽然闭了嘴,仿佛是察觉了自己的话太多了,片刻后才笑起来:“是奴多嘴,话止于此,大娘子与您是有缘无份,还请您切莫再挂念此事。”
卢少阳木木地应下,看着清音远去的背影,有些发痴,道不清心中是喜还是忧,比起季海棠玩弄他的真情,他更愿意相信季海棠是身不由己,想起那如花娇艳的面庞,只悲愤自己时运不济、美眷难留,欲念则越攒越烈,无论如何都放不下那如玉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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