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观伸手敲打了下,立即发现材料质地十分坚密,根本没有什么回声。稍微多用几分力,反而把自己的手指骨节震痛了。
“好沉。”
与此同时,皮求是也半抱莲台,想要掂量一下残像的分量,没有想到却只是让残像晃荡一下而已,根本抬不起来。
在皮求是称重的时候,王观也没有闲着,在木雕残缺的地方截取了一点木刺,然后借着亮光研究片刻,顿时惊奇道:“感觉好像是金丝楠。”
“年轻人的眼力不错嘛。”
适时,韩老先生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很多人只顾推测东西的造型,根本没有留意东西的材料是什么。”
“好大的手笔。”
一瞬间,皮求是惊叹道:“从莲花底座和残存部分的情况来看,这个木雕像的体积与真人相当,材料全部都是金丝楠木。不说现在了,就是在古代,也是非常大的手笔。”
“所以我才十分好奇,想要知道在没有残损之前,雕像到底是什么模样。”韩老先生轻声道:“肯定十分端庄肃穆……”
好料配好工,这是古今如一的情况。能够拿出这样珍贵木料雕刻成像,那么必然要请最高明的匠师,一点一点的雕刻,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才不会浪费这样的材料。
当然,这一切只是推测,但是架不住韩老先生这样想,当他买到了残像之后,又得知残像材料的珍贵,他就有这样的念头了。有的时候,人总是莫名其妙针对某事较劲,说得文雅点儿叫执著,不好听的叫钻牛角尖。
非常明显,在不知不觉之中,韩老先生就犯了这个毛病。不过到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知道他钻牛角尖了,不要说外人,就是家人也不太敢劝阻,反而顺着他的意思来。毕竟在韩家人看来,无非是一点小事罢了,只要韩老先生高兴就好,何必逆他的意。
或许就是这种纵容,才会让韩老先生始终念念不忘追根溯源。
“雕像什么模样还真不好说,不过我知道这是粤省潮州木雕的手法。”
这个时候,皮求是琢磨道:“圆雕的人物像,又漆描上金粉,风格十分明显,属于潮州金漆流派的手艺。”
“而且这个流派雕刻的人物像有自己的特点,人物的身段比例以5:1为标准,所以我可以肯定雕像完好无损的时候,应该有这么高。”皮求是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摊手道:“至于原来雕刻的是何方神圣,我就不太清楚了。”
韩老先生轻轻的点头,却也没有什么惊喜之色。毕竟他聘请来的专家,不可能个个都是酒囊饭袋,肯定也有个别很高明的行家,自然能够得出皮求是一样的结论。
同一时刻,皮求是也歉意道:“半山大师,恕我能力有限,帮不上忙了。”
“阿弥陀佛,皮施主尽力就好,凡事也不能强求。”半山和尚笑道,也没有多少失望的表情,估计也料想到这个结果了。
“惭愧。”皮求是摇了摇头,又回头询问道:“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我对木雕没有什么了解,哪里有什么高见。”王观微笑道:“想说的大哥你都说完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王先生……”
就在这时,韩朗轻步走进了客厅,神色倒是十分正常,不过言辞之中却暗藏了几分尖刺: “你是没有可说的,还是知道答案了却不屑于说出来。”
“阿朗。”
听到这话,韩老先生眉头一皱,有些奇怪道:“你们认识?”
“曾经打过交道。”韩朗避重就轻道:“爷爷,你可能不知道,王先生是个十分高明的鉴赏家,肯定看出什么来了,现在只是在藏拙而已。”
“是吗?”
连皮求是都能够看出韩朗不待见王观,更何况人老成精的韩老先生,他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孙子,很少见到韩朗言辞夹枪带棒的时候,显然两人不仅是打过交道而已。
韩老先生心中若有所思,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展颜笑道:“这样说的话,是不是我们的诚意不够,所以王先生不愿意指点?”
“我看多半是。”韩朗淡笑道:“爷爷你请人过来鉴定东西,哪次不是客客气气,好茶好酒的招呼,等人走的时候,还要奉上一个大红包。所以说没有高见,能力不足的都是借口,关键则是‘诚意’!”
诚意两字,那是重音,让人充分明白韩朗的弦外之音。
与此同时,厅中的气氛也变得有几分古怪,皮求是看看韩朗,又看看王观,正打算站出来解围打个圆场,却见王观忽然笑道:“不知道韩先生有多少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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