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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营剩下的十七人也参加了刚刚的战斗,他们将失去兄弟伙伴的愤怒统统地发泄了出来。
二营的官兵们没有把他们当外人看,他们接纳了三营剩下的不多的种子。
不是因为三营长和二营长的关系是最好的,也不是因为二营是最能守而三营是最能攻的部队,而是三营在昨日的战斗中表现出来的气慨,是除了二营外其他部队身上所看不到的。三营的兵们和他们那个抱着炸药包跳到缺口里的三营长一样,永远都是仰着他们那颗高傲的头。
从外城墙上撤下来的残兵们有小半已经不能继续参加战斗了,他们被送去了后面的总队医院。
孙玉民看着眼前这四五百号残兵,不知道如何安慰和稳定他们!
这四五百人中大部分手中武器都没有,他们在从城楼上撤下来时,武器都扔在了上面。
武器装备可以找回来,但是他们那颗战斗的心能找回来吗?
旅长周振强在送到总队医院救治后,又被桂永清报请卫戍司令唐生智同意后,派专人送去了武汉继续救治。临走前将孙玉民推荐给了桂永清,并一再强调他是光华门能守到现在的最大功臣。
桂永清其实已经听说过这个人的大名,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助手如此的推崇他,硬是要将一旅剩下的所有部队交给这个叫孙玉民的营长身上。
所以他很想见见这个人。
当在光华门阵地上看到孙玉民时,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场面:一个脸上有条长长伤疤的年轻士兵,手中高举着一把大刀,一个国军军官瘫倒在地上。那把刀并没有砍下,年轻士兵示意这军官赶快走。临走前,军官问他:“为什么不杀我?”
年轻士兵头也不回地说:“因为你也是中国人!”
军官解下手中的手表朝那年轻士兵扔去,说:“我知道你不爱财,但这个给留个纪念!但愿我们再见时不再是敌人!”
桂永清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问道:“你参加过中原大战?”
孙玉民点头。
“你以前是西北军孙连仲部的?”
孙玉民又点头。
“民国十九年中原大战时,你是不是参加了对国军何成浚和朱绍良部的战斗?”桂永清追问。
孙玉民摇了摇头,说道:“民国十九年,在河南和安徽交界的地方打过仗,但是是和谁的部队打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桂永清看着他摇头,心里有点失望。但是当孙玉民的话一说出来,他便确认了,让他寻找了七年的那个年轻士兵,就是面前的这个自己的属下。
他还不放心,问道:“当年那块手表呢?”
孙玉民抖了抖还未完全康复的左手,一块保管的非常好的瑞士手表滑到了他的手腕,这块已经跟随了自己七年的手表,这块被自己精心呵护保养的手表,确实是七年前一个军官送给自己的。
桂永清一把抓起了孙玉民的手,抚摸着他手上的那块手表。
“没错,就是它!这块手表是结婚时芹儿送我的!”桂永清眼中泛起泪花。芹儿是桂永清的结发妻子,他唯一深爱过的女人,死于难产。
孙玉民也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个自己的顶头上司正是七年着自己在战场上放生的那个中校军官。
孙玉民解下腕中的手表,递了过去,说道:“完璧归赵,帮你保管了七年!”虽然是满不在乎的说辞,但旁边的人都听出了那份依依不舍。
桂永清将手中的手表擦了又擦,看了又看。最后决然地把手表重新给孙玉民戴上手腕,对他说:“这是芹儿给我留下的东西,她帮我选择了你,你一定不要让她失望。”
孙玉民不知道这个总队长说的芹儿是谁,更不知道这个他说的这个芹儿已经不在人世,只是见他说的慎重,所以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桂永清下达了口头命令:“孙玉民即日擢升为二团上校团长,并代理周振强一旅旅长之职,直到周旅长伤癒归队。光华门所有余留部队归孙代旅长指挥!”
临走时,桂永清对孙玉民说道:“战场上刀枪无情,希望你能好好保重!我会找时机将你换下去,以后好好帮我带兵!”
孙玉民没有成为别人心腹的想法,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多守几日,给友军和老百姓们多点撤离的时间。
外城墙被炸塌的缺口太大了,已经很难用沙包封堵住。
孙玉民重新布置了三道工事,都斜靠着城墙,城外完全看不见。
外城楼上的武器弹药都让搬运了出来,包括城楼废墟里的两门德制反坦克炮和炮弹。
半边没有倒塌的城楼也让孙玉民爆破倒塌了,少一个口子防守,将节省不少武器弹药和兵力,孙玉民手上的部队本就不多。
连夜的战前准备让新编成二团的士兵们劳累不堪,好在老刘头送来了宵夜。
连日的战斗让士兵们体力消耗巨大,老刘头便每晚都给阵地上的士兵们送来吃喝。
看着老刘头那劳累得已成驼背的身形,孙玉民有点心酸,他叫过来跟着一起送饭来的司务长钱进,说道:“又多了几百张嘴,粮食还够吗?”
“够!”钱进答道:“其实人没多,二营牺牲了的比补充进来的多一些。”他声音有点哽咽。
孙玉民知道这个全营的后勤保障官是个率真的汉子。他没有去安慰钱进,反而对他说:“老刘头太累了,去那些残兵里面选四五个年纪小的,让他去教教吧!”
当几名小战士兴高采烈的跟随着老刘头离开阵地时,得到了很多人羡慕的眼光。
为了使这些新编入二团的战士们能形成战斗力,孙玉民打算把他们打散混编入各连。询问周海南几个人的意见时,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这几个人的反对。
孙玉民问:“你们为什么不要这些兵?”
其他人没言语,但是李铁胆这个傻蛋却站出来说:“我们不要在战场上下跪的兵!”
一句话说的参加会议的原宪兵中校和一团一营长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孙玉民用力在这傻蛋头上拍了一下,说道:“就你能耐!”
周海南这些人还是没有让孙玉民太过为难,每个人都接收了上百的残兵。
待安排好了这一切以后,已是快近零晨。
突然,空中一团火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往外城墙上飞去,一声剧烈的爆炸从上面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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