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及,委员长有你在身边,可真的省了不少心和事。”戴笠不是个傻人,岂能听不懂这番战局分析,他不在乎日军是否能再从永安向长沙攻击,他关注的重点是陈布雷如同心中有一面地图一样,能随口就把大战况说出来。
“哪里,要说替总裁省心省事,还是雨农你的军统算这个呀。”陈布雷可能是高兴,他难得的向戴笠树起了大拇指。
“彦及兄,孙玉民立了如此大功,你说委员长会怎么赏他呢?”戴笠的话又扯到了孙玉民身上,他眼睛里比先前多了些东西,一直在盯着满脸兴奋的陈布雷。
“什么大功不大功的,他是个军人,上阵杀敌是他的本份,难道总裁不给奖赏,他就不带兵打仗了吗?”陈布雷还没发觉到异样。
“彦及兄,其实我把你请来这,不是帮着吹嘘孙玉民的这次战功,而是……”
戴笠没有把话说完,他这是想看看陈布雷的态度。
果然,陈布雷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本来就是,如果只是单纯的告诉他孙玉民这次又立了如何如何的大功,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拉到他住处来,肯定是有着不方便在委员长侍从室说的话要讲。
“雨农,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一看到捷报,就失了分寸,惭愧惭愧。”
陈布雷本来说得口渴了,刚端起茶碗,正要喝上两口,却又被戴笠的这番话说得放了下来。
“彦及兄,你先喝口茶,边喝边听我说吧。”戴笠的话已经让陈布雷完全没有了饮茶的欲望,听到他这样说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重又端起了茶碗。
“彦及兄,还记得几日前,我在你办公室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记得,你说的赣北战事,日寇102旅团虽然被击溃,但是仍被鬼子骑兵大队救走大部。鬼子的战斗力真的是强悍呀,短短的几天内,重又建立起一道防线,不过这次是真正的被击垮了,也算是替国军出了口恶气了。”陈布雷怎么会不记得那天戴笠说的事,只是他不想提起来,怜儿还在霍山,自己没有想法设法去救她,而是帮别人一起隐瞒着她丈夫,这是亲爹做的事吗?
“彦及,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何必装糊涂呢!”
戴笠有些不悦了。
“那是什么?雨农,你就直说好吧,别让我一个老头子东猜西想的了。”
陈布雷虽然被点破,可他并没有尴尬,仍旧装糊涂来掩饰自己内心对女儿的愧疚。
“好吧,彦及,之所以找你来,是要跟你说,我在安徽那边的人发来消息,日军第六十五联队和孙玉民留在霍山的部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戴笠说道,他看到陈布雷仍是在装糊涂,故意在话后又说了一句:“前几天我专程去告诉过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嗯,我记起来了。”陈布雷这些天一直在挂念女儿,怎么可能会忘了这件事,只是他心中有着很多的愧疚,在自欺欺人罢了。
陈布雷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心思,却被戴笠误解了。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击溃日军第六十五联队的吗?”戴笠抛出了问题,他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陈布雷,观察着他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不知道,还没有收到战报。”陈布雷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考虑。
“当然没有那么快呈上战报,因为这场仗是他们和新四军一起打的!”
戴笠的话如同在一汪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石头,在陈布霍心里立刻激起了涟漪,他知道戴笠的心思,更了解他的手段,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大特务头子让自己来的原因了。
“新四军?他们怎么会和新四军搅到一起?”陈布雷嘴上虽然是惊问着,但实际上心里早就能确定戴笠说的是事实,当初老蒋还因为新四军四支队和孙玉民走得过近,一怒之下利用叛逃的杨克志和曹玉福,找借口和机会除掉了四支队高司令。从高司令的这件事情上来看,不仅孙玉民,连他的部属和新四军关系很密切都是事实。
“这你就得问孙玉民了,他和他的部队是什么情况,外人怎么会知道。”
戴笠嘴角上又闪现了一下诡异的笑,与其说是诡异,倒不如说是狡黠。
“按照雨农你的说法,击溃六十五联队是新四军的部队和孙玉民的部队。那我就觉得奇怪了,张义纯的四十八军,错,他现在升任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了,区寿年的四十八军176师不是就在孙玉民部周边吗?怎么前去救援的反而是新四军?”
“这你也得自己去问张义纯和区寿年,戴某也不清楚。”
“雨农,在我面前就别藏着掖着了,如果连你都不清楚,那有谁能知道?”
“哈哈……”戴笠笑了起来,说道:“彦及,你过奖了。据我所知,张义纯不是不想去救,只是因为田中静一的十三师团突然转向安徽,不得已才将176师拉走,部属到别的地方。”
“唉,雨农,就算是田中静一率部回皖,可是从鄂西南出发,再怎么快,也得是几日甚至是十日之后,这和去救援孙部扯得上关系吗?张义纯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不去救援的理由而已。”
陈布雷虽然不清楚张义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很少有色眼光去看人,可一牵扯到女儿和女婿,他忍不住说了两句气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