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能否放了我的爹娘?”林樾毕恭毕敬地朝来人说道。
“将军向来知道你心向傅家军,你如今为他除去燕玄,燕军战前亡将,必定军心溃散,傅家军定能反攻,将燕地收入囊中。你此番立了大功,莫说是放了你的爹娘,连升三级也不在话下。”来者是傅临身边的副官傅兆,他清楚毒性发作的时间,林樾家中性命在他手里,谅林樾也不敢耍花招。
“是。”林樾应了声,眸光扫过脚下的燕玄。
燕玄方才又吐了一口血,与枯草和落雪融在一处,触目惊心。
尽管林樾知道这不过是他与燕玄的计谋,但还是忍不住为燕玄担心。
燕玄善待部下,更救过林樾的命。
林樾心知傅临为人卑鄙,但无奈父母性命被他用来威胁自己。
在他进退两难时,燕玄却已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燕玄非但没有处置他,还想出这一出苦肉计迷惑傅家军,同时让他顺利救出爹娘。
等傅兆等人离开后,谢云破就会带解药过来给燕玄解毒。
傅兆给林樾的毒他没有完全用上,给了燕玄求生的时间。
“你如今身份已经暴露,随我一并回洛州看望你爹娘罢。”傅兆说道,转身前还不忘给燕玄两脚,那力道看得林樾心头一紧。
但他不敢表露过多的担心,只低头跟在傅兆身后。
不知为何,林樾这心莫名慌得可怕。
待脚步声几乎消失时,燕玄才缓缓睁开眼。
肩上的伤和毒带来的痛意让他动弹不得,照约定,谢云破他们也该来了。
可当燕玄再次听到脚步声时,只剩一个人的脚步声
睁眼时,是浑身染血的谢云破,身后原本跟着的士兵也不知所终。
四目相对时,谢云破擦去脸上的血迹,笑道:“我会回去禀告,林樾被策反只是权宜之计,我与众弟兄被傅家军包围,只有我逃出生天,可怜你们的尸骨在这雪中慢慢发臭。”
谢云破说这话时,眸底翻涌着仇恨。
是燕玄看不懂的仇恨。
“为什么?”燕玄不解,但因这失血过多加上毒性发作,纵然他再愤怒,竭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原本该叱咤沙场的燕王,如今却只能在寒天冻地中被一点一点地耗尽生命,何其可悲。
可偏生,谢云破懂这种可悲。他了解燕玄,也正因为此,他才痛恨燕玄。
“因为只要有你一日,我便只能被你遮挡,永远没有人看到我。父王是,婠婠亦是。我明明样样不输你,可只因你是嫡子,便可坐享其成。”谢云破说着,握紧了滴血的长剑。
他是老王爷流落在外的血脉,说来也可笑,明明老王爷是不想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才将他带回王府,却又怕此事被老王妃和燕玄得知宣称他是养子,让其一生辅佐燕玄,就连自己心仪的女子也险些成为燕玄的妻。
可婠婠,即便不能嫁给燕玄,也不愿嫁给他。
谢云破清楚地记得那日,他的婠婠要回乡议亲,他卑微地恳求她留下来,他可以向赵家提亲。
可她只摇头笑笑,“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被表兄拒绝罢,此事勿要再提。”
后来他才知道,赵氏嫡女,不可能低嫁。
若没有燕玄呢?
没有燕玄,燕地的版图依旧可以拓展,婠婠也不用离开他。
正好,燕玄的苦肉计是绝佳的机会。
谢云破根本没将解药带出来,成大事者,心必须狠。
所以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士兵,他一个也没有放过,仁慈只会产生纰漏。
震惊,让胸腔内正在变缓的跳动猛力一撞。
燕玄从未想过,谢云破竟然有这样的身世,更未曾想过他对自己恨意竟深到了这种地步。
婠婠,是燕玄的表妹赵晚盈。
燕玄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拒绝老王妃的撮合后便将人送回赵府,却没想到,谢云破早已情根深种。
或许赵晚盈只是谢云破满腔恨意的最后一滴,让其积攒多年的恨随之倾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可我从未爱过她。”
话音刚落,那头谢云破便冷笑道:“我梦寐以求的,你却不屑一顾,所以我们永远都做不成朋友,只能是敌人。”
“让人闻风丧胆的燕玄却死于潜伏路上,传出去实在是可笑。”谢云破继续刺激着燕玄,他知道林樾的毒没放足量,而怒意能够加速毒发。
死在自己最信任的手里,而且还是战中,无数将士的性命也降危在旦夕,谢云破笃定燕玄必定不甘,气绝毒发。
所以谢云破没有动手,而是带着亡魂的血迹离去。
而燕玄,其实并没有他预想那般愤怒,更多的是意外。
谢云破既然想娶赵晚盈,自然会袒露身份顶替他带领燕军,慕容为了大局肯定会辅佐他。
至于母亲,谢云破如若想顺利成为下一任燕王就必须敬重她,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怕会因他的死伤心一阵了。
不过也无妨,听闻那个沉青每日都烹煮膳食为母亲调理身子,还好他将人赶了回去。
燕玄在死一事上素来是阔达的,毕竟打仗,生死无常。
可他真的甘心吗?
天下未定,大业半道而崩,不能继续在母亲膝下尽孝
燕玄来不及想更多,痛意席卷全身,心似被人死死扼住,每一次跳动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只觉得自己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一直往下坠,没有尽头
忽然间,有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他。
有甘甜入口,有药香萦绕,暖意渐渐将他包围。
光照进深渊中,燕玄缓缓睁开眼,朦胧间看到一个身影。
再仔细看,直直撞入一双杏眸中,清浅得宛若春日暖泉,秀眉微蹙,樱唇含笑,细碎的日光落到她的脸上,玉面含光,如观音现世。
不,她便是他的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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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写到相遇真的好艰难,我真的好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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